三月十三日,大吉,宜出行、婚娶,不宜市贾、上梁,东南大利。
玄都观早早的就挂起了“香客免进”的牌子,门口还有两位小道童在那里对前来踏春赏花的人们一一的解释,说是今天玄都观里有一场极为重要的法事,恕不接待香客。
关宁来到观里的时候,陈羽正在桃花烂漫处席地而坐,与一老道品茶闲话,见到关宁进来了,那老道知趣地行了礼之后,便躬身退去了,只是,这老家伙临走时嘴角一抹暧昧的笑意却看得紧张兮兮的关宁不由得红了脸儿。
这自然是陈羽的错,既然约我来,偏和这种老人精一块儿说什么话,岂不是让人家看我的笑话嘛,你的鬼主意到最后大家都知道了,可是让我活不活。
当然了,这个所谓的“鬼主意”只是她和马丹枫私下里猜测的,她还并不知道陈羽约自己出来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便不免先拿起了自己堂堂公主的架子。
陈羽也不站起来,只是随手指了指对面的蒲团,老朋友一般地说道:“坐吧,待会儿咱们一起秉酒赏花,这玄都观的桃花可是长安一绝。”
关宁看了看他对面那个坐垫,嘟了嘟嘴儿道:“什么臭道士坐过的,我才不坐!”
陈羽正拿过面前闲置的一个酒杯来给她倒酒,闻言不由一愣,顿时笑着看了看撅着嘴儿别过脸去的关宁,不由得心裏一动,道:“那你坐我这个,我坐那个,可好?这会子也不好叫人过来再去拿的!”
关宁闻言心裏一喜,面上却是显出一副作难的样子,她看了陈羽一眼,好一副难心可意的小样儿道:“那好吧,也只好如此了!”
陈羽便站起身来到对面盘膝跌坐,关宁走到他让出来的蒲团前,也没有把袖在衣服里的手帕拿出来垫上一垫,便直接的坐下了。而且不知为何,刚坐下她就直觉的感觉到了那蒲团的火热。春天的衣服,已经不是太厚了,尤其是平日里喜着仕女裙的关宁,此时下裳也不过就是滚了棉的萝纱裙裏面穿着一件夹棉的绸裤罢了,因此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陈羽留在蒲团上的余热。而且,她觉得那还不是一般的温度,直能烫得人屁股生疼,心跳都往常快了不知多少倍,又不知怎么想起当时在他府上喝茶多了被他看出来那件羞人的事儿,关宁直觉得自己都不敢抬头了,因为自己的脸一定是红得吓人了。
也不知是大意还是故意,陈羽竟然拿着手里那刚刚倒好的酒杯放在了自己面前,摆在关宁面前的还是他刚才喝过的那半杯残酒,关宁马上就发现了这一点,不由更是羞得不知道是不是该跟他说一句。
说呢,万一这个坏蛋根本就是存心的,岂不是要让他失望了?不说呢,真是怪别扭的,这半杯残酒,可让人怎么喝?
关宁偷偷地抬起头来瞥了陈羽一眼,本来想赶紧地再低下头,但是她却突然发现,陈羽愣愣地看着不远处,似乎正在发呆,便不由得心裏暗骂一声呆子,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向不远处看去,那里,是一座亭子,亭旁一竖老梅,袅袅挪挪的枝桠甚至探进了亭子里,亭子上题有秀雅的小楷,似乎是出自女子之手,亭名“梅亭”。
陈羽也是突然看到了那两个字,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前不久自己还在这裏与岳丈蒋瑜还有颖儿,一起品茶闲聊,而现在,却已经是带了另外一个公主到了这裏,在自己岳父的地盘上准备勾搭她。想着想着,陈羽不由自嘲地一笑,叹道:“据说,这梅亭两个字是出自当今蒋皇后的手笔,是她在出嫁前特意写了字,命家人建这座梅亭的,说起来,梅香得彻骨,却也冷的彻骨啊,又有谁会认真的去想这位皇后娘娘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