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是小尚书杜审言站起来道:“下官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请问大人,此事可有证据?再者,一家人尽数烧死之事,难道汉中地方上不曾疑心?而且,大人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陈登点了点头,等下面的众人都完全静下来,这才开口道:“事发之后,因为汉中地方根本就不知缘故,所以只能当作一件普通的失火案来判断,因此不曾有所动作,也没有引起注意。但是老夫派去他老家查访的人,却是紧随在那陈过等人的身后到了扈家庄,虽然没能来得及阻止他纵火,甚至也没能来得及从火中救出任何一个人,但是,却在事后将那陈过等人擒下,后来经过审问,那陈过对于奉命杀亲之事,供认不讳!”
这下子下面顿时又议论起来,脸上无不带着莫名的惊诧,盖因纵火杀亲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发生在当朝一品大员的身上,简直就是国朝之耻!
陈登等下面安静了一些,又继续说道:“老夫得闻此事,愤怒不已,但是囿于国丧之期,一直隐忍不发,那陈过也被我悄悄的移交长安府看管,就在刚才开宴之前,为了能让各位大人对此事有一份自己的判断,老夫已经命人把那陈过带到了我陈府,请各位大人共审此人!”
此言一出,本来还有些喧哗的众人立刻全都住了嘴,杜审言霍然站起道:“既如此,就烦请大人命人把那陈过带上来,下官等倒是真的要审他一审!”
陈登往身后看了一眼,陈梧会意,将酒壶放到案上,迈着大步走下来,一直走到品花堂的门口,这才站住了,大声喊道:“来人,把那陈过带上来!”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披散着头发,带着脚镣手镣的人被押上堂来,他的步子很慢,只是机械的在往前挪,垂下的头发盖住了整张脸,再加上他始终低着头,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铁链哗哗,他终于走到堂上站住了,却还是没有抬起头来,陈梧眼中轻蔑而又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他亲自走上前去,撩开那人面前的头发,让堂上众人看清他的长相。
那人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连那么多人在注视着他,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反应。而且,现在没有头发盖住他的脸,顿时就可以看见,他眼中没有丝毫光彩,便如死人无二,整张脸虽然干净,但是却如死鱼一般泛着一抹令人心悸的惨白,很显然,他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与死了没什么分别了。
但是,他确实是陈过,也就是那个一开始陈羽在拢翠观里百般照顾,后来舍命保护宋华阳宋玉阳姐妹的小过。
众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个半死之人,过了一会儿,陈梧一甩手,他的头发又落了下来,陈梧拍拍手走了回去,却是杜审言代表众人问道:“陈过,那汉中府扈老实一家灭门大火,可是你放的?是谁指使的你去纵火?”
过了一会儿,那小过连头都没有抬起,整个人就如一根枯木般站在那里,缓缓地说道:“是我放的,是陈羽指使的,他答应事后会重赏我。”
就这么干瘪瘪的一句话,从他的嘴裏说出来却费了好大一阵工夫,而且他的声音不但很小,听上去还极为沙哑难听,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的声音。但是呆在品花堂里的众人已经没有心情考究这些了,陈登的说法被证实,众人很快都想明白了由这件事将会引发出什么来,脸上的表情顿时都精彩万分,甚至没有人愿意再去仔细考证一下,汉中府到底有没有一家姓扈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