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应声倒地,跌坐在地上,一手支撑着身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半边屁股,虽然把俏生生的小脸皱得像个小包子,可却没有像一般小丫头那样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而是手脚利索的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向着陈羽行了礼。
“品儿拜见老爷。”
品儿说完话,就一直低着头,再也不看陈羽,就连眼角都没有瞄一下,陈羽将之看在眼里顿觉有趣,依然故作严肃的问道:“你叫品儿,嗯,今年几岁了。”
“回老爷的话,品儿今年刚刚及笄。”
“嗯,读过书吗?”
“回老爷的话,品儿家贫,无书可读,只是听村上秀才讲过些字儿。”
陈羽见品儿对答如流,声音也四平八稳,心中就又升起一股好奇,这个小妮子挺有意思,没人的时候就娇羞的要命,真到了自己面前反倒镇静起来,甚至对自己的风流倜傥连点反应都没有,真真是让人十分不爽。
“好,宋管家,从今天开始,品儿就做我的贴身丫鬟吧。”
陈羽此言一出,三人愕然之余,神色各异。
宋维长反应最快,当下便应是,青茹的俏脸上交织着羡慕和嫉妒,品儿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十分不解的看着陈羽,咬着小嘴,憋了半天的劲儿才说出了一句话。
“启禀老爷,品儿笨拙,不敢在老爷身边服侍,还请老爷体察。”
嘶!
多少人挤破头想要做的事情,她还不乐意,这要是换成阿瑟,早就高兴的一跳多高了,陈羽定定的看着品儿倔强的小脸,心道,她肯定是听青茹说自己是个风流种子,混迹于青楼歌坊,才生出了厌恶之意。
好,讨厌了才有意思。
“我说行就行,没有别的话,走吧。”
陈羽根本不搭理品儿快要急哭了的可怜模样,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就听宋维长在后面催促她说:“怎么还不走,老爷都走远了。”
“宋管家,这,这是要去哪儿?”
“你这丫头,傻了不成?老爷刚才不是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要随身伺候老爷,老爷去哪儿,你就要去哪儿。”
“啊!”
品儿一听顿时捂嘴大叫,陈羽回头偷眼瞧着,她就像个受惊的小白兔,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让他忍不住就想要多欺负两下。
“宋,宋管家,如果,老爷,老爷,要,要去……我,我也要跟着吗?”
“跟着!当然要跟着!”
“……”
一路上,陈羽走在前面,品儿别别扭扭的走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问着宋维长,她所关心的一切问题,每每得到自己害怕的答案都要长吁短叹,本来明媚如花的小脸渐渐苦了下来,可怜兮兮,让陈羽看了心情大好。
现在就苦着脸怎么行,该苦脸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哈哈哈。
※※※
这归思园是整座府邸里花费最高也是景致最好的地方,这裏的花木都是从江南各地千里迢迢运送到长安,就连泥土都是一并送过来的,再经过细心的呵护浇灌,以至于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与那些秋千回廊亭轩小榭混为一色,美不胜收。
裏面的归思堂,曾经是陈登每日下朝之后反省自己的地方,如今陈羽依然还保留了这个名字,可图的却是它的另外一层含义,归隐田园。
陈羽知道自己不可能归隐田园,可却希望这归思园可以是自己家人的一片田园,在这裏她们永远不会受到外面的影响,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再大的风浪都由他这个一家之主扛着,不要她们冒半点风险。
这就是自从那一天围府之事后,陈羽指天立誓要做到的事情。
如今这归思园的正门,旷性怡情门四敞大开,让陈羽一眼就可以望到前方的蓼汀小筑,将这归思园中一半的美景都尽收眼底,要知道,他在这裏和绮霞偷偷幽会了三年,却从没有走过这道正门,都是从侧面溜进来的。
现在陈府上下都受到了陈登父子谋反的牵连,男的砍头充军,女的为奴为娼,那个当年帮自己看门的阿寺应该也已经到了边关,陈羽虽然身为当朝一品,可也不能人人都救,除了五小姐这样非救不可的,一定要带到自己家里来,其余的也就顺其自然了。
人各有命,他不是救世主。
这蓼汀小筑依水而建,三条小廊曲折环绕,陈羽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其中最近的那一条,也是自己走惯了的那一条。
迎着徐徐清风,望着粼粼湖水,感受着周围湿润清新的水汽,陈羽站在这距离岸边有十余丈的蓼汀小筑,思绪翻飞,一时间恍如隔世。
一年多前,他就是在这裏遇到了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女人。
那一晚,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这裏,眼望湖水,仿佛月宫仙子一般轻灵美妙,瞬间便夺走了他的心神……
柳隐,你是要让我永远记住那一晚的你吗?
陈羽知道这是柳隐把陈府赐给自己的第三层含义,他也知道还有第四层,那就是提醒自己,陈登曾经也是蒋家的女婿,你现在也是蒋家的女婿,可是今时今日,蒋家已经不需要把全部的心思头都投注到女婿身上了。
蒋家,可以靠自己了。
“柳隐,你要知道,我也终究要靠自己,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陈羽沉默良久,才自言自语般说出了这句话,其实早在接到懿旨的那一晚,他便已经知道了柳隐的每一个用意,每一点心思,他今日来,不过是让她的用意心思,都深深的植入到自己的骨髓里而已。
“老爷,夫人们突然到了,说是等不及要看看您为她们准备的品花堂。”
之前被陈羽屏退的宋维长急匆匆来到蓼汀小筑,陈羽闻言稍稍一愣,然后便是开怀大笑,“这肯定又是绮霞的主意,走吧,就让她们饱饱眼福。”
陈羽抬头望向园子东北角的一片林荫处,脸上的笑意更胜三分,看来了解他的女人不只有柳隐一个,想要让他记住这个府邸的女人也不只有柳隐一个。
他还记得自己和绮霞提及,要在先皇丧期后,迎娶玉尺公主关宁为平妻的时候,绮霞靠在自己的怀里,温温柔柔的说:“相公,妾身此生并无他求,只要你能记住当年在品花堂里对妾身说的话就够了。”
“当然会记住,相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牢牢记在心裏。”
陈羽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他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保证,她的情,她们的情,此生此世,他都不会辜负。
这个品花堂便是他对她们许下的承诺。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本书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