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婚(2 / 2)

菩萨蛮 悄然无声 5925 字 2个月前

黎帝凝舒并不惊慌,依旧矜然俯视着没有下跪的他。

“你来了。”看着满殿严阵的兵甲,刀光剑影都凝固在他黑色的瞳眸里,而后,凝舒在脸上露出了一种落寞的笑容:“好,很好,夜玑端,即使你身上没有夜无年的血统,但也不愧是夜家的好儿子,影衞果然名不虚传,朕的禁军竟然抵挡不过三个时辰,果然有胆量,但是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吗?”

夜玑端也不答话,只是以一种寂静的姿态站在殿中,眉宇顾盼之间,犀利如剑,倨傲似火。

然后从怀中缓缓地拿出了一份明黄的诏书,扔在了他的面前,大笑离去。

并没有接过何明绨手中的诏书,凝舒的面色已经是青白一片,即使不看他也知道,这是他前几日让心腹,秘密送往边疆给锦渊的传位密诏。

蓦然他剧烈地咳着,颤抖的身体好似风中明灭不定的烛火。

许久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然后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寂寞地微笑起来。

刀光剑影之上,残阳将坠之时,锦瓯就站在殿前,但是不知为何他没有勇气跨进殿门,只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恍惚中他看见夜玑端站在他的面前,一身宛如流水白衣,于风间缠绵飘逸,久病不愈,这场权利的交接让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更加地虚弱,但即使他出现了细细纹路的额头上已经遍布了冷汗,他的声音也更加地轻飘,可是狭长的凤目闪耀着一种深邃的光芒,依旧像是那沉沉夜空的一轮明月,光华万丈。

“锦瓯,记住你的承诺。”

“您放心,本王向来一诺千金。”

锦瓯说话时非常地淡,淡得如同春末的一池清水,不见任何波澜。

“好,不愧是凝舒的好儿子。”

夕阳的余晖射了下来,照在锦瓯火红的蟒袍之上,那用金线绣的蟒纹刺在夜玑端眼里,竟然有些刺眼,微微眯起眼再看时,竟然觉得面前的男子,张狂的霸气从夜色般的瞳眸中倾流而出,刺破了这个皇宫。

“夜宴的婚礼也快结束了……”

花轿颠簸地停到了驸马府前,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孔雀羽毛织绣而成的轿帘,停在了夜宴的面前。透过一片被夜色染成暗淡的红色,她只能隐隐地看见他也是同样鲜红的身影。夜宴搭住了亲自出迎的谢流岚略显冰冷的手,款款迈进了门槛,盛大而而豪华的婚礼自此拉开了序幕。

一切的繁复程序后,她像这世间所有新娘一样坐在房间内,头上盖着罗帕,端坐等侯着。杏色的流苏从头上四只角淌下来,垂在她百鸟朝凤的缂裙之上,她的唇在盖下弯弯挑起。

自此后终是蒂常相依、鸳鸯浓情、深情不俦的相依相守。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当年母后的心情,这是女人一生追求的极至,作为他的妻,即使不被他所爱,从此后便也名正言顺地伴在他的身边。而他心中美艳无双的人,此后再也不会出现。

端坐了不知道多久,如云的秀发上赤金累丝凤冠沉沉地压着,腕上戴着的龙凤金镯,沉甸甸的重量,压着了她的身子,也压着她的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今日的喜悦中还掺杂着焦虑的等待,一种几乎是遥遥无期的等待,一种几乎等同于酷刑的等待,不只是等她的夫君,也是在等待从皇宫传回来的消息。

夜玑端今日亦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缺席了婚礼,如无意外前往北狄送亲的锦瓯今日就会偷偷返回镜安,皇位的交替会随着婚礼而完成,成王败寇就在今日。

日色在等待中渐渐西落,碎金色的夕阳像是红金的溶液一样,最后渐渐融于黑暗,服侍的宫人轻巧地把鎏金八方烛台上的红烛点燃,袅袅上升起了青烟。

雕花的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何冬踩着略显慌乱的轻捷的脚步走了进来,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公主,吴王来了。”

夜宴顾不得仪态,手一抖,便掀开了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

“在哪里?”

“书房。”

她连忙起身,在宫人惊异的眼光中,急步走出房门。腰腿间因为坐得时间太长有些刺痛,但这样的痛却让她稳定了许多。

后园有一个小小的湖泊,夏日的夜晚它被浓密的柳树所包围,同天色一样黑暗的水面被月光投注下温柔的颜色,而湖畔的通往书房的回廊被包围在一片翠绿的青草和娇羞摇曳的各色花朵中。前院的人声喧哗还隐隐传了过来,她轻轻走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朱缎镶着珍珠的软底绣鞋踏在石板,连着裙裾声音,沙沙轻响。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焦灼地感觉到,这九转的回廊是那么的长,仿佛一条永无尽头的天梯。

终于来到书房门前,那门是半掩着,她抬手刚要敲响,却被一个同时响起的急切焦虑的声音止了下来。

“成了吗?”

热切得饱含期待,那并不是期待荣华富贵的语调,倒是有着同甘共苦、生死相随的决心。

是的,生死相随。

夜宴安静地站在门外,然后,一个恍惚的眼神捕捉到了那火红的身影。

谢流岚安静地站在那里,面色晕着微红,似乎正等面前风尘仆仆的锦瓯的回答。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肃穆,漆黑的眼睛温暖如春风,清幽如深潭,带了一点企盼的焦急,但更多的是忠诚的神情。

“成了。”

听到锦瓯沉稳的难掩兴奋的回答后,他俊秀的面容上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笑容,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忧郁,瞬间,像忽然飞起的风,像冬日飞舞的雪花,带了种无法形容的、沾染了黯然神伤的魅力。

看到这样的他,夜宴呆愣,不再行动,她只是看着,看着她没有见过的,有着这样表情的谢流岚。

“恭喜你,王爷。”

那是一道修长的身影,书房中,摇曳的烛光映衬着火色的喜袍,黑色的发,朱红丝绸下覆盖着那修长而形状优美的手,伸展的手指在锦瓯的身前犹豫地颤抖着,终是收了回来。

“那么,这场婚礼,您认为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当然,但是流岚你要记住,夜宴是我爱的女子,本王只是把她暂时放在你的身边。你不可以对她有任何的想法。你是个好帮手,本王珍惜你这个人才,但别与本王为敌,金钱权利全都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是对我的女人动手,你就会死得很惨。”

他的眼紧紧盯住谢流岚的面容,那么平静,平静得几乎让人吃惊。但他的眼睛里却燃着两团火,好像炼狱的火种,很快就会变成噬人的火兽将他包围。

“是,下官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特别的颤抖,无奈又忧郁。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便轰然一声,在夜宴眼前崩塌。

原来是锦瓯,原来是尽忠报恩。怪不得他要负她,怪不得……

夜宴紧紧地攥起自己的手,只觉得心裏一阵无法形容的疼痛悸动。

她悄悄躲在阴影之中,看着谢流岚幽灵一般地走出书房。

她静静地跟了上去,谢流岚在回廊中走着。

回廊里是极静的,廊边挂着朱色的八宝琉璃灯,即便深夜也是满湖星火点点璀璨,灯光千丝万缕斜斜地撒在他的喜袍之上,地上的青砖上烙着影,静淡无声。

从前厅传来隐隐的笙歌不断,可是那样近在咫尺的欢乐――他冷眼看着――却有一种咫尺就是天涯的奇妙感觉。

突然发现地上的影子,成了并蒂相依的两个,他方才一惊,回头看去,就见了带着赤金累丝凤冠,火色衣裙的夜宴。

“是你……公主,你都听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流岚你这么轻易地就可以把我放弃,流岚你不爱我吗?爱我真的有这么困难吗?”

朱红绣着金凤的衣袖下纤细的手指带着冰冷从他的面颊上滑落,仿佛羽毛一般轻柔,这种含着哀伤的温柔,也仿佛拂过他隐隐作痛的心,让他几乎想要把她紧紧拥进怀里。

“自古忠义不能两全,吴王他即将成为我的君主,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请你原谅我。”

被她话语里某种和以往不同的成分吓了一跳,谢流岚看着她,对上那双清澈的墨色眼睛,有片刻的呆楞。

听着这样说辞的夜宴,涂着胭脂的唇,诺诺地抖动着,许久才说出了话。

“结发为夫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谢流岚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是想回应她的,可是锦瓯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夜宴是我爱的女子,本王只是把她暂时放在你的身边。你不可以对她有任何的想法。”

于是,咬了咬牙,他力持着平静开口:

“请你原谅,我终是负你,对不起。”

瞬间,她的面色即使涂着嫣红的胭脂,也难掩映脆弱的苍白,忽然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他这样的拒绝,也不能忍受自己脆弱的模样暴露在他的面前,她猛地转身飞奔离去。

半垂着水光的眼眸,谢流岚低下头喃喃道着:“不要露出这么哀伤的表情啊……”

他很痛苦,为什么痛苦,为什么这么痛苦,那种痛像是有利刃把他的心一刀一刀地切开,一丝一丝尖锐的痛,痛不欲生。

原来他竟是爱她的,爱着这个清冷高贵女子。

她大概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吧?其实她并不知道,有时候的她会在看着他的时候,露出非常寂寞又哀伤的表情,那样的表情总是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她一贯的高贵,但是却给看到的他一种心都被刺疼的感觉。

所以即使只见过寥寥几面,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受到了这个寂寞的极度渴望着爱的女子。

可是,她是他发誓效忠的男子所爱的人,可是他们终是有缘无份。

也许,她永远不知道,他对这场婚礼的到来是怀有多么大的喜悦……

手指在身侧一点一点地收紧,火色头冠的冠带从肩膀两侧垂了下来,低着头,谢流岚深深呼吸,许久之后,一切都平稳下来。

他重新抬起头,俊雅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波澜,依旧是一贯的温文尔雅。

他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来,就在刚才,他还心慌情乱。

不知道怎样回到新房中,穿过房中的重重红纱帘,每重帘下的宫人,都随着她飘忽的步履,无声的看着这个行为奇异的嫁娘。

屋中红烛白昼,一切都是红色的。红色的喜幛,红色的喜烛,红色的桌巾。满室的喜色洋洋,满室的流光异彩,可是这一片刺目的颜色已经成她了最大的讽刺。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是。”

宫人们低首敛目,仿若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般无声退下。

正中的圆桌上,龙凤红烛艳艳地摇曳,蜡油如泪蜿蜒而来,那摆着的交杯酒和合欢饽饽格外醒目。

看着这些,夜宴忽然笑了起来,修长纤细的指一个一个把它们拂乱,然后抬手,蓦地扫落了桌上的一切,巨大的声响惊得外面伺候的宫人喜娘惊叫出声,却都不敢进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继续笑着,缓缓地坐到梨花镜前,铜镜内女子凤冠上七只凤凰,每只口中衔两条长串的南珠。伸手轻轻拨开低垂的珠帘,露出了苍白透着别致妖异的面容。她伸出手,指尖沿着镜面划过那柳眉樱唇,最终点在左目重瞳之上。

门口轻微地一阵响动,接着是重重纱帘被拂起的如有若无的流动空气。

“本宫不是说了,谁也不准进来。”

“皇姐好大的火气,大喜的日子这是谁惹你了。”

沉稳的声音坚定有力,又带了一丝的玩世不恭。

“是你?”夜宴一愣,随即起身。燃烧的红烛下她面上是很精致的妆容,大红的衣裙随着她的走动,浮云一般飘逸。此刻她漆黑如墨的瞳孔,仿佛空洞一般地看着他:“我要恭喜王弟,啊,就要称呼皇上了。”

“哪里,只是看来皇姐不太高兴啊。”

锦瓯薄薄的唇弯起,拿起地上的酒壶和酒杯,走到桌子前面,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壶里残余的酒,继续问着眼前的女子,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其实却在注意夜宴的一举一动。

“自此后你我便是一体,王弟高兴我自然就高兴。”坐到他的身前,黑色的眼从赤金累丝凤冠垂下细密的珠幌中看着锦瓯,随即温柔地笑了笑,这样的笑靥洗脱了刚才所有围绕着她的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疲倦似的哀伤。“只是从明儿起,可能王弟就没什么安稳觉好睡了。”

听到她这么说,锦瓯也不禁笑了起来,细长的眼睛弯出来一个优雅的弧度,说的话也轻飘飘的:“这样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从此这天下便是本王和皇姐的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满屋喜色红彤彤映在他的面上,他还在很温柔的笑着,眼睛里却带了嗜血的冷酷,竟现出了近乎妖艳的光芒。

“赶了这么久的路,我是不是满面尘土的?”

边说边从袖口不经意似的拿出一方绢帕,轻轻地拭着面。绢帕上面用浅绿的丝线绣着繁琐的图案封边,右下角则是银白的丝线绣着的一朵昙花。

黎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夜宴公主出生的那个夜晚,宁夜宫的遍种的稀世昙花全部盛开,于是为求祥瑞,自幼她的随身衣物上都绣着白昙。

而这方绢帕,是夜宴三年前她蓄意留在谢流岚身边的,他和她心中都清楚那是他们的私定终身之物。

夜宴的眼顿时瞪得浑圆欲裂,声音都已经有些凄厉了。

“这手帕怎么会在你这裏?给我!”

“怎么了皇姐?”

“给我!”

她蓦地站起身,伸手一抢,去不想被锦瓯灵巧地避过,扑空的身子没有站稳,便跌落到了他的怀里,他的手顺势便紧紧地抱住了她。本就没有站稳身子,此刻靠在了他的怀中,她并没有察觉这个暧昧的姿势,只是觉得从心中感觉到水深火热的疼痛随着每一个呼吸涌上,然后,充斥整个身体。

“还给我。”

锦瓯那双墨色的眼睛看着怀中的女子,此刻的她那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带着随时可能会崩溃似的的脆弱,连吐出的气息都仿佛哭泣似的。他心裏有残忍嗜血的野兽被激醒,此刻他如此深刻地体会,内心深处不被世俗所容纳的卑污肮脏的感情是如此的强烈,他可以为了这双眼睛去牺牲一切。

手臂用力收紧,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仿佛要把她溶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怀中这个温暖的玲珑有致的躯体,他在无数个梦里都紧紧地拥抱住,如今终于被他抱在了怀中,就在这瞬间,他觉得自己连血液都在兴奋地疼痛。从今以后他绝不放手,就这么抱着她,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颤抖着的唇寻找着她樱红的唇,在轻触之后,用力吻上,啃咬着,撕扯着,一点也不加爱惜的吻,像印证什么似的粗暴地吻着。

天色已晚,谢流岚应付完了前面的宾客,这才慢慢地往新房走去,却见何冬和几名宫人守候在门口。

“都下去吧,这用不着你们了。”

他推开房门,迈步入内,却没看见身后众人奇异的神色。

室内和金丝楠木的外檐柱之间镶嵌了一个雕刻冰纹如意的月牙门,火红的薄纱摇曳地垂下,明亮的八宝琉璃宫灯中,他一阵阵眩晕袭来。相拥的剪影映在了层层叠叠的云纹织锦纱帘上。恍惚中,他仍是一眼看到了一身风尘仆仆的火红蟒袍,怀中紧抱着他新婚的妻子。

他站在帘外远远地看着,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凝视,谢流岚就已经觉得呼吸似乎即将终止。

而帘内的两人依旧你浓我浓,浑然不觉,帘外凄怆孑然伫立的人,唇已咬出了血。他忍着心痛,又舍不得不看。

吻落下来的瞬间她心中一凛,伸手就要将他推开,却在看到重重薄纱外的红色身影后顿住。

那是伤心欲绝的表情,那种仿佛从魂魄而出的痛苦却刺|激了她的心脏,原来你也伤心……

她可以幻想他是爱着她的吗?

那为何她爱他,他却毫不留情地拒绝呢?原以为,她在他心中总是有一点点的特别,所以他愿意娶她为妻。

可是现在,她竟然比不过面前正在亲吻她的男子。

他对他的忠诚,终是掩盖了她的爱。

他,连骗她都不屑。

她的爱既然被他拒绝在心门之外,那就让她给他无法拒绝的痛,不爱她,那么恨她也好,最起码她印在了他的心上。

她缓下神情,软软依在锦瓯的身上,她的手诱惑着圈上了他的颈项。

得到了响应的吻变得更加的狂暴,最后,他们彼此的口腔里都流入了鲜血的滋味。

他心裏禁锢笼子似乎被彻底打碎,狂嚣的野兽终于不能再被任何人所控制,所有的一切都在情欲中模糊不在。

他现在只确定自己要做的是得到夜宴,美丽到妖冶的面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们唇舌微微地分开,却依旧近在咫尺。

她大口的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只听到锦瓯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修长的指头顺着已经解开的她的衣带,优雅而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肌肤,仔细地,一寸一寸地爱抚。

锦瓯的舌尖从绯印着鲜血的的嘴唇里探出,轻触着夜宴微开的嘴唇,带了挚热的狂气。

“夜宴,做我的人吧,从今以后这天下就是我们的。”

皇宫高墙内,阴谋险象中,他早已经舍弃了太多的东西,只是这一次,只是这个人,他决不肯再放手。从今以后他会一直一直抱着她,不会放手,即使直到她失去生命,他也不会放开。

“好啊。”

目光凝视着纱帷外的身影,她扬唇而笑,笑得魅惑。

看到那身影在听到她的回答后一阵摇晃,她的笑靥变得更加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