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头子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又表示自己很无辜的意味。
赛赤不敢反对,和商人们交头接耳一番,只好照办。
看着强盗肆无忌惮地翻动着自己的货物,赛赤等人的心在滴血,然而他们很无奈。自从贺兰国王主政以来,赛赤已经来这裏十多次,从没听说过有强盗横行。这也让自己有些大意,护衞带得太少,今天真是倒了大霉。
“看来,自己地性命还是保住了。”赛赤等人还是有些庆幸。
……
最近河西诸郡人心惶惶。
因为一个月之内,有七支来自西域庞大的商队被强盗洗劫一空,杀人越货,来自畏兀儿西辽及波斯的商人损失惨重,目击者声称这伙强盗大概三百人。操突厥语。每次打劫之后就越过疏勒河往北方戈壁黑水城的方向逃去。甚至有武装商团反抗过于激烈,遭受全屠的灾难。
据称贺兰国王为此愤怒不已。上书蒙古大漠监国拖雷表示自责。同时责令河西瓜、沙、肃、甘、凉五州府及河陇西宁、兰、会等州官吏限期抓捕盗匪,严惩不贷。出现强盗的各地提刑官都被罚俸三个月,以示警告。然而杀人劫财事件仍层出不穷,出现这种事件的各地提刑官又被以玩忽职守的罪名革职。另据总管府地消息,贺兰国王已经下令在黑水城与河湟谷地屯田,招募流民及蕃汉弓箭手耕牧,以防盗匪四处流窜,阻断盗匪南北后路。
各地官吏莫不惊惧,着手采取措施控制地方局势,地方治安队人手增补一倍,加大训练与巡逻力度,严守各要害之地,盘查可疑人口,才让局势稳定了下来。与此同时,那些打着免税的招牌,损公肥私逃税、漏税者被一网打尽,就地砍头。但贺兰国王网开一面,没有追究那些曾献粮于贺兰国王的西域商人,只是罚了一大笔金银了事,商人们莫不对贺兰国王敬服,表示一定遵纪守法云云。
“拖雷监国的信使说,他支持国主开展屯田事宜。临了还不忘提醒你到时一定不要缺席忽邻勒台大会。”王敬诚道,“汗位虚悬近两年了,不知国主到时候会支持谁?”
“我尽量不在公开场合表达我的观点。不过,若是窝阔台私下问我,我一定会说谨遵成吉思汗地遗命,奉他为汗。如果是拖雷问我,我一定会说乐观其成。但若是不相干的人问我,我一定会说我将站在大多数人的一边。”赵诚答道。
“但若是在大会上,当着许多人的面,国主将会如何回答呢?”王敬诚问道。
“这是一个很棘手地问题,从之兄有何高见?”赵诚反问道。
“依在下看,当然是窝阔台了。”王敬诚想了想道,“一来他是占了大义的份,成吉思汗虽已亡,但余威尚在;二来,他是弱者,拖雷却掌握着大部分军队、牧场、百姓和财富,而且拖雷是成吉思汗的幼子,按草原大漠上‘幼子守灶’的传统习俗,拖雷更有资格登上汗位。所以,国主只能支持窝阔台一方,他也极需要别人的支持,国主若是敢公开支持他,必然会得到他的感激,国主不要做锦上添花之人,而要做雪中送炭之人。这对国主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诚道,“不过,我支持谁并无关大局。对于窝阔台与拖雷来说,最重要的是支持地人多与少的问题,我也勉强凑个数。”
“耶律楚材上个月写信来说,拖雷曾试图拖延忽邻勒台大会的召开,已经引起许多人的不满,他想让国主也同他一起规劝拖雷遵守成吉思汗的遗命。”王敬诚道。
“哼,这种事有他耶律楚材在,我怎会主动站出来?”赵诚道,“笑话!”
“耶律楚材若是主动站出来,国主紧跟其后那又何妨呢?”王敬诚却劝道,“在当前之下,拖雷掌握着大部分军队那又如何?别忘了他的兄长察合台也支持窝阔台。”
……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蕴藏着希望。然而对于中原的百姓来说,这个春天却是相当难熬,正是青黄不接,旧粮吃尽新粮未收之时。
府州(今陕西府谷)地处黄河河曲之地,与中原一河一隔,这裏也曾是折氏家族与西夏对抗的根据地。东边长河南去,而西北不远就是茫茫大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大漠让人生出孤寂之感,滔滔长河却让人敬畏。
年轻而又英姿勃发地郭侃丝毫没有念诗地豪情,此时他的心头一片狐疑。他挽着弓骑在马上瞪着面色不善地流民,他相信如果自己自己不是带着兵器,身后还跟着从人,这些流民恐怕会吃了自己,在吃了自己之前,先将自己的坐骑给瓜分了,饥饿可以让羔羊拥有与猛虎搏斗的勇气。
年轻的郭侃毫不畏惧地从流民身旁走过,因为他的身上带着杀气,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的杀气。
他目光所及处,三三两两的流民,正拖儿带女的,渡过大河向府州方向艰难地走着,路中倒毙者不计随处可见。他甚至看到有人吃人肉,郭侃并不感到吃惊,或者说他已经见多不怪了。
他只是觉得这么多流民为何都西渡黄河谋生活呢?难道那里就可以活命。
“听说,那贺兰国王的治下去年获了大收成,眼下那里有粮食,咱们代州没法活下去了,不能这么等死啊,都去贺兰讨生活去呀。”
“听说,只要过了河,府州地界上官府有施义粥,那贺兰国王仁义,来者有份,那里还纳民耕种。这可不是我瞎说的,是有从那边过来的人这么说的……”
“同去、同去!”
流民中都流传着类似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