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负责押解粮食的大胡子已经成了所有民夫心中地公敌,因为他下手最狠。秋老虎正盛,晒得人汗流浃背。想跳进河里冒上一个时辰。年老的农夫一脚踩空,背上的粮食倒在地上,袋口脱线了,撒了一地,农夫连忙用苍老的手从地上捧起谷子。补救自己的过失。
“老家伙,你想找死啊!”胡子军官喝道,远远地跑来,抡起马鞭挥了下来。
老农抱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准备承受一番蹂躏。
“嗖!”尖利地破空声响起,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声。老农感觉到自己被人死死地压倒在地,他睁开双眼,见那胡子军官正死瞪着他,两眼往上翻,喉间插着一支箭羽。老农惊恐万状。
“敌袭、敌袭!”押运的军士惊恐地大吼。
官道两边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正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陈不弃带领一千五百骑兵,如天兵神降,瞬间将运粮队冲成数段,手起刀落,将站在最外边地军士砍倒在地。
“聚过来、聚过来!”运粮的军官呼道。奈何陈不弃的人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兵贵神速,陈不弃一提马缰,胯|下的河曲良马一纵而过。从一辆车上越过。将那名军官直接踩倒在地,死于非命。
“杀!”陈不弃大吼一声。当先率着人马,如同一根箭矢勇往直前,一路上民夫们纷纷跳入道边的沟壑之中,然后四散各自逃命去了。押粮地军队人数太少,被这支突然出现地骑兵给冲得七零八落,一个照面就惨死当场,少量见得快的也丢盔卸甲,纷纷逃命去了。
“来人,给我将粮食全烧了!”陈不弃命道。
军士们找来引火地枯树败草,很快,一股股浓烟升了起来,近万石粮食不久就化为灰烬,烧不尽地也被推入河中喂了鱼虾。贺兰军欢呼着。那位被死尸压着的老农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瞧着围上来的贺兰军,还未明白怎么回事,战事就已经结束了。
“全军撤离!”陈不弃却未管战场之上未能逃掉的民夫,下了撤退的命令。贺兰军来去如风,袭击各地少量的军马,附近城镇白天都不敢开城门,百姓都遁入山林避祸,正在河中府的刘黑马很快就得知这一消息。
刘黑马大伤脑筋。自从与贺兰国王对上阵来,他就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强硬的对手。他忘了自己是主动找上贺兰军地,从他得知贺兰军已杀了蒙古可汗,仍自卖力为蒙古人征战,就决定了他成了赵诚一定要削弱或者歼灭的汉军。
杀鸡给猴子看。刘黑马不是鸡,人如其名,却是一匹货真价实的黑马,他的实力是汉军中最强的一位。用敲山震虎来形容他,可能更恰当一些。刘黑马有些犹豫了,临阵不决这是兵家大忌,他不是不知道的,可是从他南下时,就得知辽辽蒲鲜官奴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辽东土皇帝,趁蒙古实力大损,在辽东击败了汉军王荣祖,并将蒙古征高丽的将军撒里塔赶出了辽东。离自己最近地太原府郝和尚拔都,以境内流寇猖獗为由拒绝出兵。
陈不弃这支偏军,人数虽少,却让刘黑马不得不放弃渡河南下地打算,自己留守河中府,派手下田雄去清剿,以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
此时,在潼关,赵诚地大军已经停驻了十多日,这十多日以来就是不停地进行土木作业。潼关内的守军见贺兰军不来攻打,终于派出一支骑兵前来试探。
贺兰军雄立当前,兵甲林立,赵诚站在高坡注视着前方。
贺兰军没有攻克险关的利器,但防守却是有余,与其说潼关堵住了贺兰军的去路,不如说是贺兰军堵住了潼关东出的路线。
李守贤的一千骑军首先面临的是数道宽阔的沟壕,远远看上去那就是深渊,就是骑兵的坟墓。壕沟之间有两道仅容两匹马并排通行的驰道,却放置着拒马与绊马索,李守贤军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战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深沟中,被沟中尖刺的木桩杀死,偶尔有冲过来的,也被守在对面的贺兰军弓箭手一一点名。
战马在嘶叫,士卒被利箭射中时的惨叫声,却未能抵挡双方的勇敢之心。李守贤见这样太吃亏,立即鸣金收兵,在战场上丢下两百具尸体。
“来而不往非礼也!”秦九请命道,“末将愿尾随敌兵杀去。”
“哈哈!”赵诚大笑,“不必了。”
秦九回头望去,见敌兵已经飞快地缩了回去,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国主,宋将军为何还不动手?”秦九问道。
“秦将军稍安勿躁。李守贤与奥屯世英并非庸碌之辈,都是久经沙场之将,岂能轻易地就被击败。他们士气尚高,我军万不得已,不与其硬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伺立在侧的耶律楚材道,“但他们属于客军,心裏还惦记着家乡。料想陈不弃将军已经在北边动起手来,到那时他们军心浮动,我军再动手不迟。”
“战事若是打起来,末将请求充当先锋!”秦九向前一步奏道。秦九身为中军统军之人,因职责所在,只是在官山打过一场激烈的大战,其余大小战事均未有机会施展,他是个不喜欢安稳之人,全身的力气正无处发散。
赵诚正准备点头,身边诸将校纷纷请战,群情鼎沸。在众人的眼里,潼关已经是贺兰军囊中之物,更是自己获取功名的好机会。
“你们天天吃肉,老子喝点汤不行吗?”秦九心中气恼。因为激愤,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张士达、西壁辉、铁义这些小字辈不敢跟他抢,但是萧不离等人却是不肯承让。
赵诚对士气十分满意,有些飘飘然。
郭德海却在赵诚身边低声劝道:“末将听说过有常胜之军,却未曾听说过有永久不败之军。骄兵必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