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地震动声,兵丁们侧耳倾听。只当是错觉。就在他们一愣神的一刹那,一位穿着银亮铠甲的骑兵披着晨曦迎面奔来。
那骑兵手中一晃,一支黑点由小及大扑了过来,站在最外面的兵丁惨叫倒下,利箭破空地声响却比箭本身慢了一步。那骑兵并不停下,又一支利箭飞来,射倒另一位,高速平治下竟两发全中。正是郭侃。他弃弓举枪。奔入城门内,顺便又挑翻了第三位兵丁。
太阳在山巅上露出小脸,立刻将万道光芒投了下来,投射在郭侃年轻英挺的背上,一身亮甲闪着灿烂的光彩。郭侃手持铁枪指着一位侥幸未被杀掉的兵丁,枪尖紧贴着喉咙,那兵丁不得不努力往墙壁上缩着,因为恐惧而尿了裤子。
“你们有多人?”丁老大赶上去将刀架在那兵丁脖子上。
“大爷。饶命啊、饶命啊!”兵丁满脸恐惧。
“快回话,否则我砍了你!”丁老大眦着双目,他那迥异于汉人地面目更加狰狞。
“只有一个百人队……还有一些……衙役。”兵丁道。
“在哪?”丁老大追问道。
“北城门口,那个……寺庙……外面的院子中。”兵丁支吾道。
郭侃并没有命令杀掉这个人,却衝着手下高呼道:“快去禀报将军。我部一万轻骑已拿下晋州城,眼下正在清剿诸地残余。”他故意夸大自己的兵力,根本就没靠近过晋州城一步,他只是趁夜从晋州边上擦身而过。来到这个洪洞小县,让这位留下一条命的兵丁自动替自己撒播着可怕消息。
“是!”老幺立刻回头奔出城去。他这是真地要去禀报陈不弃,只是为了要告诉陈不弃自己这路人马地动向。
“校尉大人真是好箭法!”丁老大称赞道。
郭侃却如一员飞将军,胯着骏马从东门大街上飞奔,身后的两营骑兵忽如一阵狂风席卷而过,直奔那小小地驻兵营。那唯一地百人队在还未反应过来,就全被郭侃两营人马堵在营房里,一顿乱箭飞射之后。死伤泰半。百姓躲在家里,听到喊杀声与战马的平治的马蹄声,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半个时辰后就归于沉寂。
在没有了喧闹声后,百姓们走出自己的房门,见街上商铺的墙壁上留下贺兰军已占据此城地通告,却看不到一个贺兰军军士的影子。但是惨死的守军。被从被窝中揪出砍头的县尹。历历在目。
五日之内,偏远一些地浮山、岳阳、和川等地接连发生或大或小的战事。然后沿汾河的赵城、霍州、汾西城外又有零星的死伤事件。大大小小的村寨最显要的位置,都张贴着“贺兰军至,从贼着死”的字样。
谁是贼?若要真追究,这片富饶的临汾盆地的居民过得还不错,贺兰军才是贼。那些布告并未起多大的作用,因为百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离开乡土的。城头变幻大王旗,他们逆来顺受惯了。
郭侃决定加一把火。他停止了攻击,化整为零,以什为基准,到处撒播着种种恐怖的消息,将贺兰军描述成一个专吃小孩心肝的恶魔。战争总会有无辜人死于非命,各地都有富户被斩杀,这些富户也许有人罪孽深重,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该死的,可怕的消息立刻以更快的速度传播着。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咱们可没有这种嗜好!”人人都这么想,包括郭侃自己。
“非常之时,应有非常手段。”郭侃这么说道。
他们利用自己轻骑飘忽不定地长处,到处煽风点火,终于让百姓恐慌了起来,家家收拾细软拖家带口地躲进大山,或向太原府逃难去。因为百姓只听到坏消息,却看不到有大军来救。
汾西县东三十里,逃难地百姓洪流,拥挤着沿汾水往北行进着。郭侃与他的手下也都换了顺手抢来地衣服,混迹在人群之中,试图混进阳凉南关。百姓不顾夜色的深沉,一边忙着逃命,又一边谩骂着贺兰军。郭侃感到遗憾,因为自己无形中败坏了贺兰军的名声,但他并不后悔,他相信赵诚会同意自己这么干的。
百姓永远是战争中唯一的输家。
夜色中,阳凉南关下百姓拥挤在一起。关口上的守军拒不放行,百姓怨声载道,纷纷怒骂。
“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人群中有人高呼道。
“关上是以我们为人盾,来阻挡追兵。”
“听说赵城县被占了,没跑出来的人都被屠了!”
蓦的,有人高呼道:“咱们自己想办法,将这关门给弄开。”
“这铁门如此坚固,怎可撞开?有没有撞木!”黑暗中有人喊道。
“蠢啊,咱用火烧。”有人给出办法。
逃难的百姓,纷纷去寻找干枯的草木,在铁制的关门口堆起一座小小的柴山,黑暗中百姓寻来的并非都是可燃着的柴草。关头上的守军见逃难的百姓,变成了“暴民”,毫不迟疑地往下射箭,试图阻止百姓的焚毁行动。有百姓倒下了,成了牺牲品。
百姓惊骇地一哄而散,退出数百步远。郭侃见此计徒伤无辜性命,望关兴叹一声,只好离开逃难百姓的队伍,另寻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