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流(一)(2 / 2)

普天之下 肖申克117 1969 字 4个月前

“婶母这话从何说起啊?”拜答儿谦卑地说道,“草原上有谁不知道您的智谋比所有地聪明人加起来还要高,您的勇气可以比得上所有的勇士加起来还要大,侄儿可不敢小瞧您。”

“那你父亲瞩意谁呢?”唆鲁禾帖尼忽然停下了脚步。

拜答儿瞥了一下贵由派来的代表们,他们正满脸狐疑地盯着这边看,说道:“如今我父亲是全体蒙古人身份最高的,也是孛儿只斤氏中地最高的长辈。又是成吉思汗嫡子中仅存的。父亲虽然年老,不复当年的勇猛,但帐下男儿都准备好了刀箭,为死难的族人报仇,只等明年春天雪化的时候。”

“这种大事情得经过忽邻勒台大会,须要全体有身份的贵人们推选才成。”唆鲁禾帖尼淡淡道,“岂是我们两人这么说,就能决定了的?”

“婶母所言极是。但事过境迁,如今正是我蒙古最紧要地时候,可不能因为尚未选出新可汗,而让敌人逍遥自在。”拜答儿道,“父亲说,如今蒙哥、忽必烈、旭烈兀都已经长大成人,应该是有资格独自掌兵征战时候了。拖雷叔叔帐下的属民最多,将来是复雠的主力。正需要蒙哥、忽必烈这样的好儿郎统领。”

唆鲁禾帖尼不置可否,说道:“等明年春天召开忽邻勒台大会的时候,再议也不迟啊。不管怎么说,我蒙古各路兵马,不能如无领头羊的羊群一样。各自奔跑。否则大仇未报,却伤了自身。”

拜答儿连忙接口道:“正是因为如此,要选出一个大家都信服的有威望的可汗才是最紧迫地,否则纵是儿郎们作战勇敢报仇心切。但互不统属,不服调遣,恐怕也不会成事。”

“你若是给你父亲送信,就说我们全家非常赞成他的主张。”唆鲁禾帖尼道,“也感谢他送来粮食,否则百姓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度过这个冬天。”

“婶母客气了,父亲的封地虽在西域,但蒙古草原的百姓也是他的百姓。他岂能见死不救?”拜答儿一语双关地说道。

晴空万里,冬日毫无遮挡地照耀在大雪地里,让人们地双眼几欲晕花。对于草原上的百姓来说,这个冬天并不好过,贺兰军的突袭让牧民们没有将牛羊养肥的时间。贺兰军不仅屠杀着有反抗或无反抗之力地百姓,更是摧毁了草原赖以生存的根本——牛羊。

春天本是草原从上一个冬天恢复过来的季节,过了一个冬天已经瘦得不成样的牛羊刚刚可以有新鲜的青草啃实,贺兰军却来了。而大迂回大包抄的战略性攻击。让草原上最核心的区域受到摧残。人死自不必说,贺兰军所到之处。马匹被留下,牛羊全被屠宰,除了牛羊皮与可供制弓弦的牛筋之外,大多被弃之荒野,任凭野兽尽情地饱食。人畜地死尸被抛到河里,随波逐流,由此而引发的瘟疫在草原上漫延着,无疑是雪上加灾。

当侥幸逃亡了的牧民们从山林中回到遊牧地,他们看到的尽是白花花的人畜尸骨和满目疮痍。就在他们艰难地准备苟且偷安的时候,一支如草原上最凶恶的狼群出现了,人们将这支军队的首领称为魔王。

拖雷地手中还有不少军队,在还未咽气地时候一方面派人清剿草原上阴魂不散的贺兰军,一边派人去燕京,与汉地联系接济粮食。蒙古人地权威在汉军首领们心目中印象依然深刻,他们也愿意提供粮食,但是贺兰军在长城外仍在游击着,作风剽悍。蒙古人不得不将军队中的大部分用来押粮食。所以,这个冬天是难捱的冬天。实际上这也是令权贵们无奈的事情,他们虽有心立即反击,但是拖雷的病情让他们无心恋战,而草原上众多需要吃粮的百姓又不能完全不顾。

保住手中现存的实力,才是从属于拖雷的权贵们暂取守势的最大原因,并非因为他们惧怕贺兰军,他们若是在与贺兰军血战中拼光手中的军队,他们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百姓即军队,军队即百姓,男人们战死,草原上女人们就得依附别的男人,牧场也会成为别人的牧场,一切成为权贵的要素都将失去。

所以拖雷的遗孀和他的属下们也在等待忽邻勒台大会的召开,但这一次他们将会有所警醒,他们不想让拖雷悲惨的遭遇重现,让拖雷的儿子们也包括自己成为新可汗走向权力之巅的祭品。他们要争上一争。

所以,当拜答儿拐弯抹角地提议,让拖雷家族支持自己父亲为新可汗的时候,唆鲁禾帖尼并未明确说她和她的家族会支持谁,她需要保证自己儿子们不受别人奴役,需要将属于自己家族的军队让儿子们牢牢地抓住。

“一个团结的大蒙古国,才是不可战胜的强大国家。一个团结的军队才是令百万敌人胆寒的军队!”拖雷临死前对自己的妻子如是说,“我希望成吉思汗的荣耀再一次兴盛起来,否则我死不瞑目!”

不儿罕山终于到了,众人好不容易才将拖雷的棺椁搬到了山巅,那里是与神灵最近的地方。蒙哥、忽必烈、旭烈兀等儿子们手持着铁镐,狠狠地砸向冻如钢铁的地面,每砸上一镐,他们心头的恨意与悲痛似乎就少了一点。

巫师戴着奇怪恐怖的面具,在山风中跳着古怪地舞蹈,招唤着魂魄的归去。大山峻峭峰峦直插云宵,传说中那里就是神灵居住的地方,可是神灵却总不愿在人间公开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神灵之所以被称为神灵,因为他太神秘。

“尊敬的唆鲁禾帖尼夫人,我是拔都那颜帐下的侍衞千户,奉拔都那颜之命,特来致哀。”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手矫健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恭敬地问候道。

“哦,你是不儿罕的安答吧?”唆鲁禾帖尼诧异地问道。

那年轻人面色一暗,点头承认道:“夫人说的是,我叫莫日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