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先生, 我多带了一口人回来吃饭不介意吧?”燕七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身后有人错身跨了一步出来, 露出一张带着无奈笑容的脸。
“哦, 坐。”燕子恪站起身, 大步走过来, 不是为了热情迎客, 而是一把扶住了燕七。
“没事啊,小伤,别紧张。不过, ”燕七的大腿处插着被撅去箭尾的半截箭,转头道,“驸马爷你没在箭上淬毒吧?”
“……”秦执珏无奈笑着摇头, 有些疲惫地靠在洞壁上, “赶紧处理下伤口吧,我这里有伤药。”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姑娘恶劣至极。
在射向他的那一支致命箭之前, 还放了一支抛射箭, 两支箭同时到达他的面前, 在射穿他喉咙的千钧一发之际, 抛射的箭将致命箭撞开了。
什么叫神乎其技, 他这一次是真正地见到了。
输得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这一招你是蒙的还是确信自己能做到?”回洞的时候他问她。
“我练过万把来次, 十分纯熟。”她答。
他觉得惊讶又好笑:“没事练这个做什么?”
“虽然我的箭技已臻化境,”她没脸没皮地这么回答, “但我毕竟还是个人,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不犯错误,我不能保证自己每一箭都能做到不犯错,但我希望我有机会可以弥补。”
所以就练了这么一手,为的是能够挽回。
执着于百发百中的射手多不胜数,而能想到挽回错箭的人却少之又少。
一支箭往往就是一条人命。
这姑娘嘴上说得狠,手里使得辣,胸中却已有了些大道之量。
“不用当真杀掉他,反正他已经在我的箭下死了一回了,就当他现在是个死人好了。”这姑娘正在回答她大伯的什么问题。
秦执珏:“……”说好的大道之量呢?
不过……说得并没有错,一决生死的最终结果是他会被她杀死,这一点刚才已经得到了证明,所以,他的确已相当于死掉了,就只是少了一个形式而已。
好在三人的装备包里都装有伤药以防万一,燕七去了角落里给自己包扎,手法娴熟,一看便是伤出了经验。
这伤是秦执珏射出的最后一箭造成的,“人在垂死挣扎时总能爆发出无限潜力。”燕七对此评价。
“……”秦执珏坐到火堆旁借了燕子恪几口热水喝,“对一个死人插刀甚是不厚道,七小姐。”
“那我们吃些东西吧。”七小姐话题转换自如,“死人是不是只能吃纸馒头?”
秦执珏:“……钱和马可以是纸的,供品还得是真的。”
三个人围着火堆热汤热饼地填饱了肚子,略歇了片刻秦执珏便要告辞,燕七问他:“下面怎么打算?”
“人死了,什么执念都可以放下了,”秦执珏笑着,“回去过原本的日子,重新做回驸马爷。”
“咳,我是问你今天以及后面这几天的打算。”燕七道。
秦执珏:“……”文艺忧伤一下的机会都不给,最后一箭真该射她这张讨人嫌的嘴儿。
“对了,还没质问你为什么要到这个洞这儿来呢,想做逃兵吗?”讨人嫌的嘴儿继续讨人嫌。
“抽空开个小差罢了,”秦执珏笑着抬眸,目光扫向琉璃洞顶的孔洞,“涂弥这个人很无聊,异想天开地认为我和那个世界的他大概是同祖同宗——当然,我对此其实也有几分相信,或者说是期待——这种事毕竟听来很是神奇玄妙,所以他说他想试一试,于是藏了什么东西在上面的孔洞里,并且要求我时不时地来看看这东西还在不在——之所以放在这里而不让我收起来,大概是怕我突然死了把匣子也弄丢,更过分的是他还要让我的子子孙孙继续看顾着这东西,直到传到千年以后他的那一代——前提是他的确和我同宗。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次因着赛场定在此处,我也就抽空过来看看,过完年我便要去外头当几年差,无法再到这里来,受人之托,总要忠人之事。”
“哦,那你看吧。”燕七道。
秦执珏示意了一下,随即飞身而起攀上了洞顶,由那孔洞中掏出一物,重新落回了地面。
见他手里托着个石头匣子,匣子上装着一把转盘式的密码锁,秦执珏看看这匣子,又看了看燕七,笑道:“我想这个匣子你应该能够打开。”
“啊,可我对它不感兴趣。”燕七道。
“不知能否恳请七小姐帮我这个忙,把它打开呢?”秦执珏笑问。
“好吧。”燕七也没矫情,接过石头匣子看了看,这个密码锁需要六位密码,而密码盘上刻着的分明是阿拉伯数字,在这个时代的确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够打开。
燕七想了想,把密码盘拨成了云端那一世的生日——山神捡到他时,他对自己的生日记得格外清楚。
啪地一声,石匣子打开了。
出现在眼底的是一小块雪白的石板,石板上面刻着字,也许是怕写在纸上不容易保存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