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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提督颜鸣汉手里边握着一串念珠,时不时手指拔弄一下,眯着眼睛,打量着跟前这位年轻人,年纪约二十六七,长得相貌堂堂,两条剑眉十分昂扬,不过一口吴侬软语配上他那一脸谦和的笑容,却又凭添了几份温文尔雅之气。
两旁,只有那颜鸣汉几位心腹,全都一脸疑惑或者是愤忿地看着这位叫做王敬的年轻人。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家伙就是那伙反贼,应该说是已经占据了广东、云南过半以及广西绝大部分的造反派梁鹏飞所派来的使者。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希望本帅配合你们歼灭那些白莲教逆众?”颜鸣汉过了老半天,总算是开了口,不过这话仍旧把在场的几位心腹给震的不轻。
“什么?!大胆反贼,尔等与那些作乱的白莲教逆有何区别,我堂堂朝庭之师,岂能与反贼为伍。”坐在那颜鸣汉左手下首的提标营参将斜眼望向了那王敬,冷声凉笑道。
王敬对于那几双隐含着杀意的目光似乎视而不见,脸上浮起了一比讥讽的笑容:“这位大人,此言差矣,我家大人,可是堂堂的广东水师虎门镇总兵啊。”
“哼,既然是朝庭的总兵,受朝庭的俸禄,为何还要造反?!”刚刚说话的那位参将继续反驳道。
“那还不是因为新任两广总督朱珪因与那和珅之怨,而看不惯我家大人,处处难为。古人有云: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这位朱大总督不给我家大人活路,难道我家大人还要引颈授首不成?”王敬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位参将,不甘示弱地反驳了回去。
“你!……哼。”这下,那位参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只是冷哼了一声作不屑状,看了那沉静如水的提督颜鸣汉一眼之后,闭嘴也懒得吭声。
他闭上了嘴,室内显得份外的安静,王敬自释一笑,朗声说道:“我家大人,在未被那两广总督逼反之前,也是堂堂的朝庭水师总兵,为朝庭兢兢业业地守御海疆,先诛西夷海酋,打击猖獗的西夷的鸦片走私,清理珠江口之海寇,亦随和大将军南征安南,镇阮文岳,剿阮文惠,皆立赫赫战功,回到广东之后,又与福建水师进剿蔡贼,以靖海域,后那英吉利夷犯我大清,广东、福建水师皆战皆败,死伤无数,大丧国威,唯我家大人,只凭一镇之水师,拒英吉利夷于珠江口外,杀夷过千,生擒夷寇数千之众,俘巨舰数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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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拍着胸脯,按着良心说上一句,我家大人对于朝庭有功,对于天下百姓有功,赫赫之功,却换来了什么?你们可知道朱大总督给我家大人安的是什么罪名吗?你们又是否知道,我们的那位皇上发来的旨意是什么吗?”王敬伸手进了袖中,将那份黄绸写就的圣旨递给了旁边那颜鸣汉的亲兵。
那些颜鸣汉的心腹亲信传递着看清了那份圣旨所书之后,一个二个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赫赫之功,就任那位朱总督一句话,朝庭就听信了这位清流大臣的话,我家大人若不起兵相抗,怕是不仅仅是连命都保不住,还不知道要牵扯到两广多少百姓士绅的性命,既然朝庭不仁,我家大人又何必愚忠守义?”
“你的口才不错,看样子,确实颇得你老师赵先生几分真传。”除了一开始询问了几句之后就一直任由着部下与那王敬争执的颜鸣汉这个时候插言打断了那王敬的话,呵呵一笑说道。
“不敢,我不过是老师座下最不成器的弟子。老师的本事,我学了十数载,却仍旧难望及老师的项背。”王敬微微一愣,旋及笑答道。
这位颜鸣汉本是广东嘉应人,乾隆二十五年考上了武进士,一直混在军旅之中,曾经在那李侍尧的麾下干了很长一段时间,李侍尧任闽浙总督时,他曾为那李侍尧的督标参将,而那赵翼在台湾林爽文之乱时,亦曾在那李侍尧幕府参赞军务,所以,与那赵翼打了不少的交道,虽然谈不上什么至交好友,但是,两人的关系也还很不错,那赵翼在军事方面的见解,让颜鸣汉自认望尘莫及,而颜鸣汉却不止一次地听到那李侍尧赞过那赵翼有大才。
只可惜,这位赵翼已然对那黑暗的官场完全失望,对于李侍尧的挽留也是再三拒绝,转而专心冶学。让颜鸣汉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位本该在江苏省泰州安定书院内讲学的赵翼居然就在广东,而且看他信中的意思是,他的学生在那梁鹏飞的麾下效命,并且,他自己与那江右名士袁枚皆在那梁鹏飞处。
虽然他没有点明什么,只是像引荐一般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弟子,然后,就是告诉自己一声,自己的亲眷如今已被他吩咐人接到了身边,妻子儿女都平安。
另外就是在那信中讲述起了他个人对于那梁鹏飞的感观,以及梁鹏飞的大致兵力和装备,当然,也还略略一提了那让整个大清国束手无策的英吉利夷人舰队已经尽落于梁鹏飞之后,正在过万英吉利战俘在香港岛上为梁鹏飞建设新家园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