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行不义必自毙,公元前131年的春天,田蚡经常看见窦婴和灌夫的鬼魂围绕在自己的身边,说要杀死他。他恐慌至极,不停的大声呼叫,承认自己有罪,谢罪不止。最终在惊惧和恐慌中暴毙于床榻之上。
田蚡,孝景王皇后同母弟也,生长陵(1)。窦婴为大将军,方盛,蚡为诸曹郎(2),未贵,往来侍酒婴所,跪起如子姓(3)。及孝景晚节(4),蚡益贵幸,为中大夫。辩有口(5),学《盘盂》诸书(6),王皇后贤之。
(1)长陵:县名。在今陕西泾阳县东南。(2)诸曹郎:齐召南疑“曹”字讹。诸郎:郎中令属下的议郎、中郎、侍郎。郎中等类郎官。(3)子姓:子孙。(4)晚节:晚年。(5)辩有口:能说会道。(6)《盘盂》诸书:盘盂等器物上的铭文。
孝景崩,武帝初即位,蚡以舅封为武安侯(1),弟胜为周阳侯。
(1)舅:这裏是指武帝之舅。
蚡新用事,卑下宾客,进名士家居者贵之,欲以倾诸将相(1)。上所填(镇)抚,多蚡宾客计策。会丞相绾病免,上议置丞相、太尉。藉福说蚡曰(2):“魏其侯贵久矣,素天下士归之。今将军初兴,未如,即上以将军为相,必让魏其。魏其为相,将军必为太尉。太尉、相尊等耳(3),有让贤名。”蚡乃微言太后风(讽)上(4),于是乃以婴为丞相,蚡为太尉。藉福贺婴,因吊曰(5):“君侯资性喜善疾恶,方今善人誉君侯,故至丞相;然恶人众,亦且毁君侯。君侯能兼容,则幸久(6);不能,今以毁去矣。”婴不听。
(1)倾:谓超过。(2)藉福:《史记》作“籍福”。汉有藉、籍二姓,不知孰是。(3)尊等:言地位相同。(4)微言:宛转的言词。讽上:向皇上暗示。(5)因吊:谓有意警告。(6)幸久:言庶几可久。
婴、蚡俱好儒术,推毂赵绾为御史大夫(1),王臧为郎中令。迎鲁申公(2),欲设明堂,令列侯就国,除关(3),以礼为服制(4),以兴太平。举谪诸窦宗室无行者(5),除其属藉(籍)(6)。诸外家为列侯,列侯多尚公主,皆不欲就国,以故毁日至窦太后(7)。太后好黄老言,而婴、蚡、赵缩等务隆推儒术,贬道家言(8),是以窦太后滋不说(悦)(9)。二年(10),御史大夫赵绾请毋奏事东宫(11)。窦太后大怒,曰:“此欲复为新垣平邪(12)!”乃罢逐赵绾、王臧,而免丞相婴、太尉蚡,以柏至侯许昌为丞相,武强侯庄青翟为御史大夫。婴、蚡以侯家居。
(1)推毂:推车。这裏指推荐。(2)鲁申公:申公,名培,鲁人,西汉大儒。(3)除关:废除检查诸侯出入的关禁制度。(4)以礼为服制:以礼定被服之制,以限制时俗奢靡之风。(5)谪:检举揭发。(6)除其属籍:谓从宗族簿上除去其名,即取消其贵族身份。(7)毁日至窦太后:谓日至窦太后前毁之。(8)道家言:即黄老言。(9)滋:益也。(10)二年:建元二年(前139)。(11)请毋奏事东宫:请求武帝不要让窦太后裁断政事。东宫:指窦太后。(12)新垣平:其事见本书《文帝纪》与《郊祀志》。
蚡虽不任职,以王太后故亲幸,数言事,多效(1),士吏趋势利者皆去婴而归蚡。蚡日益横(2)。六年(3),窦太后崩,丞相昌、御史大夫青翟坐丧事不办,免。上以蚡为丞相,大司农韩安国为御史大夫。天下士郡诸侯愈益附蚡(4)。
(1)效:谓生效,即被采用。(2)日益横:一天比一天骄横。(3)六年:建元六年(前135)。(4)士郡诸侯:仕于郡国的士大夫。
蚡为人貌侵(寝)(1),生贵甚(2)。又以为诸侯王多长(3),上初即位,富于春秋(4),蚡以肺附为相(5),非痛折(6)节以礼屈之,天下不肃。当是时,丞相入奏事,语移日(7),所言皆听。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8)。上乃曰:“君除吏尽未(9)?吾亦欲除吏。”尝请考工地益宅(10),上怒曰:“遂取武库(11)!”是后乃退(12)。召客饮,坐其兄盖侯北乡(向)(13),自坐东乡(向)(14),以为汉相尊,不可以兄故私桡(15)。由此滋骄,治宅甲诸第(16),田园极膏腴,市买郡县器物相属于道。前堂罗钟鼓,立曲旃(17);后房妇女以百数。诸奏珍物狗马玩好(18),不可胜数。
(1)貌侵:容貌短小丑陋。侵,同“寝”。(2)生贵甚:言出生很高贵。(3)长:言长年,即年龄大。(4)富于春秋:犹言年岁方长,即年纪尚轻。(5)肺附:《史记》作“肺腑”,犹言心腹。比喻近亲。(6)痛:犹甚。(7)移日:日影移动,言时间长久。(8)权移主上:谓侵夺了君主的权力。(9)除吏:任命官吏。尽未:完了没有。(10)考工地:考工官署之地。益宅:扩大私宅。(11)“遂取武库”:陈直云:考工署所造兵器,既成传入武库,故武帝有此语。(12)退:收敛之意。(13)盖侯:王信,田蚡的同母异父兄。北向:此坐向为次。(14)东向:当时一般宴会之坐,以东向为尊。(15)私桡(náo):谓私下降低身份。(16)甲诸第:谓胜过一切府第。(17)曲旃:帛制的曲柄长幡。(18)奏:进也。
而婴失窦太后,益疏不用,无势,诸公稍自引而怠骜(傲),唯灌夫独否。故婴墨墨(默默)不得意(1),而厚遇夫也。
(1)默默:不得意貌。
灌夫字仲孺,颍阴人也(1)。父张孟,尝为颍阴侯灌婴舍人(2),得幸,因进之(3),至二千石,故蒙灌氏姓为灌孟(4)。吴楚反时,颍阴侯灌婴为将军(5),属太尉,请孟为校尉(6)。夫以千人与父俱(7)。孟年老,颍阴侯强请之,郁郁不得意,故战常陷坚(8),遂死吴军中。汉法,父子俱,有死事(9),得与丧归。夫不肯随丧归,奋曰:“愿取吴王若将军头以报父仇(10)。”于是夫被(披)甲持戟,募军中壮士所善愿从数十人(11)。及出壁门,莫敢前。独两人及从奴十余骑驰入吴军,至戏(麾)下,所杀伤数十人。不得前,复还走汉壁,亡其奴,独与一骑归。夫身中大创十余(12),适有万金良药(13),故得无死。创少瘳(14),又复请将军曰:“吾益知吴壁曲折(15),请复往。”将军壮而义之,恐亡夫,乃言太尉,太尉召固止之。吴军破,夫以此名闻天下。
(1)颍阴:县名。在今河南许昌。(2)舍人:门客。(3)进:荐也。进之:言灌婴推荐张孟。(4)蒙:冒也。(5)灌婴:当作“灌何”。灌何,灌婴之子,袭父爵为颖阴侯。(6)校尉:武职。位次干将军。(7)千人:将军、校尉以下部曲之千人。(8)陷坚:冲击敌方坚阵。(9)俱:谓俱从军。(10)若:或者。(11)所善:言素与己友善。(12)大创:大的伤口。(13)万金良药:价值万金的良药。(14)创少瘳(chōu):创伤稍稍好些。(15)曲折:犹言委曲。
颍阴侯言夫,夫为郎中将(1)。数岁,坐法去。家居长安中,诸公莫不称,由是复为代相(2)。
(1)郎中将:官名。秩比千石。(2)代相:代王国之相。
武帝即位,以为淮阳天下郊(交)(1),劲兵处,故徙夫为淮阳太守。入为太仆(2)。二年,夫与长乐衞尉窦甫饮,轻重不得(3),夫醉,搏甫(4)。甫,窦太后昆弟。上恐太后诛夫,徒夫为燕相(5)。数岁,坐法免,家居长安。
(1)淮阳:郡名。治陈县(今河南淮阳县)。交:谓四交辐凑,交通要地之意。(2)太仆:官名。掌管皇帝的车马。(3)轻重不得:言礼数上轻重不得其平。(4)搏:以手击之。(5)燕相:燕王国之相。
夫为人刚直,使酒(1),不好面谀。贵戚诸势在己之右(2),欲必陵之(3);士在己左,愈贫贱,尤益礼敬,与钧(均)(4)。稠人广众,荐宠下辈(5)。士亦以此多之(6)。
(1)使酒:俗谓耍酒疯。(2)右:尊也。当时以右为尊,以左为卑。(3)陵:欺侮。(4)与均:平等相待。(5)下辈:小辈,晚辈。(6)多:犹重。
夫不好文学,喜任侠,已然诺(1)。诸所与交通,无非豪桀(杰)大猾。家累数千万,食客日数十百人。波(陂)池田园,宗族宾客为权利(2),横颍川(3)。颍川儿歌之曰:“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
(1)已然诺:履行诺言。(2)为权利:争权夺利。(3)横:谓横行。颍川:郡名。治阳翟(今河南禹州)。
夫家居,卿相侍中宾客益衰。及窦婴失势,亦欲倚夫引绳排根生平慕之后弃者(1)。夫亦得婴通列侯宗室为名高(2)。两人相为引重,其游如父子然,相得欢甚,无厌,恨相知之晚。
(1)引绳排根:犹言打击。生平慕之后弃者:平素趋附自己后又叛离而去的人。(2)为名高:为了抬高身价。
夫尝有服(1),过丞相蚡。蚡从容曰:“吾欲与仲孺过魏其侯(2),会仲孺有服(3)。”夫曰:“将军乃肯幸临况(贶)魏其侯(4),夫安敢以服为解(5)!请语魏其具(6),将军旦日早临(7)。”蚡许诺。夫以语婴。婴与夫人益市牛酒(8),夜洒扫张具至旦(9)。平明(10),令门下侯司(伺)。至日中,蚡不来。婴谓夫曰:“丞相岂忘之哉?”夫不择(11),曰:“夫以服请,不宜(12)。”乃驾,自往迎蚡。蚡特前戏许夫,殊无意往。夫至门,蚡尚卧也。于是夫见,曰:“将军昨日幸许过魏其,魏其夫妻治具,至今未敢尝食。”蚡悟,谢曰:“吾醉,忘与仲孺言。”乃驾往。往又徐行,夫愈益怒。及饮酒酣,夫起舞属蚡(13),蚡不起。夫徒坐(14),语侵之(15)。婴乃扶夫去,谢蚡。蚡卒饮至夜,极欢而去。
(1)服:谓丧服。(2)过:谓过门拜访。(3)仲孺:灌夫字。(4)临贩:犹言光顾。(5)解:推脱。(6)具:谓备办酒食。(7)旦曰:明日。(8)益:多也。(9)张具:张设酒肴食器。旦:“旦日”之省文。(10)平明:天刚亮之时。(11)怿:悦也。(12)不真:谓不当忘。(13)起舞属蚡:起舞毕,邀请田蚡接续之。(14)徙坐:谓移就其坐。(15)语侵:语带讽刺。
后蚡使藉福请婴城南田(1),婴大望曰(2):“老仆虽弃,将军虽贵,宁可以势相夺乎!”不许。夫闻,怒骂福。福恶两人有隙(3);乃谩好谢蚡曰(4):“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蚡闻婴、夫实怒不予,亦怒曰:“魏其子尝杀人,蚡活之。蚡事魏其无所不可,爱数顷田!且灌夫何与(预)也(5)?吾不敢复求田。”由此大怒。
(1)请:索取。(2)大望:非常怨愤。(3)恶(wù):不愿意之意。(4)谩:犹诡,诈为好言。(5)何预:何为干预。
元光四年春(1),蚡言灌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请案之(2)。上曰:“此丞相事,何请?”夫亦持蚡阴事,为奸利,受淮南王金与语言。宾客居间(3),遂已,俱解。
(1)元光四年:当是“元光三年”,因田蚡死于元光四年春。(2)案:查办。(3)居间:从中调解。
夏,蚡取(娶)燕王女为夫人(1),太后诏召列侯宗室皆往贺。婴过夫,欲与俱。夫谢曰:“夫数以酒失过丞相(2),丞相今者又与夫有隙。”婴曰:“事已解。”强与俱。酒酣,蚡起为寿(3),坐皆避席伏(4)。已婴为寿,独故人避席,余半膝席(5)。夫行酒,至蚡,蚡膝席曰:“不能满觞。”夫怒,因嘻笑曰:“将军贵人也,毕之(6)!”时蚡不肯。行酒次至临汝侯灌贤,贤方与程不识耳语(7),又不避席。夫无所发怒,乃骂贤曰:“平生毁程不识不直(值)一钱,今日长者为寿,乃效女曹儿呫嗫耳语(8)!”蚡谓夫曰:“程、李俱东西宫衞尉(9),今众辱程将军,仲孺独不为李将军地乎(10)?”夫曰:“今日斩头穴匈(胸)(11),何知程、李!”坐乃起更衣(12),稍稍去。婴去,麾(挥)夫出(13),蚡遂怒曰:“此吾骄灌夫罪也。”乃令骑留夫(14),夫不得出。藉福起为谢,案(按)夫项令谢(15)。夫愈怒,不肯顺。蚡乃戏(麾)骑缚夫置传舍(16),召长史曰(17):“今日召宗室,有诏。”劾灌夫骂坐不敬(18),系居室(19)。遂其前事(20),遣吏分曹逐捕诸灌氏支属,皆得弃市罪。婴愧,为资使宾客请(21),莫能解。蚡吏皆为耳目,诸灌氏皆亡匿,夫系,遂不得告言蚡阴事。
(1)燕王:指燕康王刘嘉。(2)以酒失过丞相:言因酒有失,得罪了丞相。(3)为寿:敬酒。(4)避席:降席(离席)。伏:拜伏于地。(5)半膝席:仅起一足,以示避席,另一足仍跪在席上。膝席:长跪于席。(6)毕之:干杯。这是强行劝酒。(7)耳语:附耳小语。(8)女曹儿:当作“女儿曹”,言儿女辈。呫嗫(chìzhè):犹叽叽咕咕。(9)东西宫衞尉:当时李广为东宫(长乐宫)衞尉,积不识为西宫(未央宫)衞尉。(10)地:谓留余地。这裏是留面子之意。(11)穴胸:刺胸。(12)坐:谓坐上之人。更衣:上厕所的代称。(13)麾:同“挥”,指挥。麾夫出:指挥灌夫退出。原文“麾夫,夫出”,重一“夫”字,当删。(14)骑:谓常从之骑士。(15)项:脖子。令谢:令其认错。(16)传舍:招待所。(17)长史:指丞相府长史。(18)骂坐不敬:奉诏宴请宗室,灌夫席间辱骂,故指控犯了不敬之律。(19)居室:拘囚官吏犯罪者的处所。(20)遂其前事:《史记》作“遂案其前事”,是也。《汉书》夺一“案”字。(21)资:谋也。请:谓请求于田蚡。
婴锐为救夫(1),婴夫人谏曰:“灌将军得罪丞相,与太后家迕(2),宁可救邪?”婴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无所恨。且终不令灌仲孺独死,婴独生。”乃匿其家(3),窃出上书。立召入,具告言灌夫醉饱事,不足诛。上然之,赐婴食,曰:“东朝廷辩之(4)。”
(1)锐:锐意,专心一意。(2)迕(wǔ):相违。(3)匿:隐瞒之意。(4)东朝廷辩:言至东宫去当面辩论。东朝:指东宫,王太后之处。
婴东朝,盛推夫善(1),言其醉饱得过,乃丞相以它事诬罪之。蚡盛毁夫所为横恣,罪逆不道。婴度无可奈何,因言蚡短。蚡曰:“天下幸而安乐无事,蚡得为肺附,所好音乐狗马田宅。所爱倡优巧匠之属,不如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杰)壮士与论议,腹诽而心谤,昂(仰)视天(2),俯画地(3),辟(脾)睨两宫间(4),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5)。臣乃不如魏其等所为。”上问朝臣:“两人孰是?”御史大夫韩安国曰:“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戟驰不测之吴军,身被数十创,名冠三军,此天下壮士,非有大恶,争杯酒,不足引它过以诛也。魏其言是。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家累巨万,横恣颖川,輘轹宗室(6),侵犯骨肉,此所谓‘支大于干,胫大于股,不折必披’(7)。丞相言亦是。唯明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是魏其。内史郑当时是魏其,后不坚(8)。余皆莫敢对。上怒内史曰:“公平生数言魏其、武安长短,今日廷论,局趣(促)效辕下驹(9),吾并斩若属矣(10)!”即罢起入,上食太后(11)。太后亦已使人侯司(伺),具以语太后。太后怒,不食,曰:“我在也,而入皆藉吾弟(12)令我百岁后,皆鱼肉之乎!且帝宁能为石人邪!此特帝在,即录录,设百岁后,是属宁有可信者乎?”上谢曰:“俱外家,故廷辨(辩)之。不然,此一狱吏所决耳。”是时郎中令石建为上分别言两人(13)。
(1)盛推:极意推崇。下文“盛毁”是极意诋毁。(2)视天:观察天象。(3)画地:指划地理。(4)睥睨:侧目窥察。两宫:指东宫与西宫。(5)幸天下有变,而砍有大功:希望国家有变难,而企图获得大功。隐指谋反。(6)輘轹:践踏,欺压。(7)“支大于干”等句:此是当时成语。(8)不坚:谓不敢坚持己见。(9)效辕下驹:好像驾在辕下的小马。言其畏首畏尾,不能自主。(10)若属:你们。(11)上食。当时有上食之礼。(12)藉:践踏。(13)百岁:死之讳辞。(14)鱼肉之:谓当作鱼肉而吞食之。(15)石人:谓常存不花。或谓无动于衷。按上下文义,当以前说为是。(16)录录:凡庸,无所作为。(17)石建:石奋之子,以谨慎着称。本书有其传。
蚡已罢朝,出止车门(1),召御史大夫安国载(2),怒曰:“与长孺共一秃翁(3),何为首鼠两端(4)?”安国良久谓蚡曰:“君何不自喜(5)!夫魏其毁君,君当免冠解印缓归(6),曰‘臣以肺附幸得待罪,固非其任,魏其言皆是。’如此,上必多君有让(7),不废君。魏其必愧,杜门齚舌自杀(8)。今人毁君,君亦毁之,譬如贾竖女子争言,何其无大体也!”蚡谢曰:“争时急,不知出此。”
(1)止车门:宫禁外门之名。百官到此下车,而步行入宫。(2)载:谓共乘车。(3)秃翁:头秃的老翁。或谓无官位又无扳援的老翁。指窦婴。(4)首鼠两端:言老鼠畏首畏尾。比喻心持两端之人。(5)自喜:自爱之意。(6)归:谓归还天子。(7)多:称许之意。让:谦让。(8)齚(zé)舌:咬舌,无话可说之意。
于是上使御史簿责婴所言灌夫颇不雠(1),劾系都司空(2)。孝景时,婴尝受遗诏: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3)。”及系,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诸公莫敢复明言于上。婴乃使昆弟子上书言之,幸得召见(4)。书奏,案尚书,大行无遗诏(5)。诏书独臧(藏)婴家,婴家丞封(6)。乃劾婴矫先帝诏害(7),罪当弃市。五年十月,悉论灌夫支属。婴良久乃闻有劾,即阳(佯)病痱(8),不食欲死。或闻上无意杀婴,复食,治病,议定不死矣。乃有飞语为恶言闻上(9),故以十二月晦论弃市渭城(10)。
(1)簿责:按文簿的记录一一责问。雠:当也。《史记》在“雠”下,有“欺谩”二字。(2)都司空:官名。掌诏狱(君主发下的案犯),属宗正。(3)以便宜论上:论说其事而上达皇帝。(4)幸:希望。(5)案尚书,大行无遗诏:言查阅尚书保管的文件,没有先帝的遗诏底本。大行:先帝。(6)家丞封:以家丞印封的诏书。汉时家丞有印。(7)矫:假造。害:谓有害。(8)佯:《史记》无佯字;按下文“治病”似不宜有佯字。痱(féi):风疾,偏枯。(9)飞语:谣言。(10)晦:月之末日。渭城: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
春,蚡疾,一身尽痛,若有击者,呼服谢罪(1)。上使视鬼者瞻之,曰:“魏其侯与灌夫共守,笞欲杀之。”竟死(2)。子恬嗣,元朔中有罪免(3)。
(1)服谢罪:服罪谢过,即承认罪过。(2)死:据《史记·将相表》和《汉书·百官表》记载,田蚡死于元光四年(前131)春。(3)元朔:汉武帝年号(前128—前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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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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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安国(?前127),字长孺,梁县成安(今汝州小屯村北)人。曾在山东邹平县田生家里学习《韩子》及杂家学说,后来在梁国(国都在商丘)梁孝王朝内当中大夫。安国文精武备,能言善辩,七国之乱时,韩安国为将,击退吴兵于梁国东界,后又当使臣往长安以动人的言辞疏通了梁孝王刘武与汉景帝的关系。他也因此而扬名。
韩安国曾因轻罪被囚于山东蒙城监狱,狱吏田甲虐待羞辱于他,他愤愤不平地说:“死灰难道不会再燃烧吗?”意思是我还会再复职的,你要对我客气点。谁知田甲毫不示弱,竟恶狠狠地说:“如果燃烧了我会用尿把他溺灭的。”不久,安国复官为内史,便将田甲叫到跟前说:“死灰复燃了,你怎么不溺灭呢?”田甲叩头求饶,安国不咎既往,一笑了之。
中元六年(公元前144年)梁孝王死,共王即位,安国又犯法被罢官回到梁县老家。建元(公元前140—前135年)初,太尉田蚡推荐安国于汉武帝,武帝叫他当北地都尉,因安国在处理事务中显出非凡的才干,于公元前135年便当上御史大夫(副丞相),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与处理。
韩安国任御史大夫时,北方的匈奴派使者来请求和亲,武帝让群臣商议。大行(外事官员)王恢说:“汉与匈奴多次和亲,大都不过数年便违背盟约,不如兴兵讨伐。”安国说:“匈奴兵强马壮,行动象鸟飞一样方便,很难制服。得到他的土地,我们也不稀罕,战胜他们,也显不出我们多么强大。况且,跑到千里之外去作战,是十分不利的。比如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山东薄绸);冲风(暴风)之极(最后),力不能起鸿毛。不是它的力量不大,是到了最后力量用尽的缘故。打仗不如和亲。”安国生动的比喻和有理的讲解,博得群臣的赞同,最后汉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安国当了4年多御史大夫,曾推荐名士壶遂、臧固、郅他等入朝作官,受到武帝的器重。一日安国和武帝一同外出,不慎从车上摔下来,严重伤足。当时武帝想用他为丞相,因他伤足无法工作,遂改任薛泽为相。安国伤愈后,被任命为中尉。
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匈奴大举入侵,被车骑将军衞青击出雁门(在山西山阳县南)。当时安国为材官将军,屯兵渔阳(北京密云县南),因兵败被匈奴虏走千余人及大量牲畜,武帝派使责备,并迁他到右北平。安国看到武帝对他疏远,且又兵败内疚,心中抑郁,不数月,吐血而亡。
被人遗忘的中华名将——军政全才
御史大夫韩安国,是梁国成安县人,后适居睢阳。曾经在邹县田先生之处学习《韩非子》和杂家的学说。事奉梁孝王,担任中大夫。吴楚七国叛乱时,梁孝王派韩安国和张羽担任将军,在东线抵御吴国的军队。因为张羽奋力作战,韩安国稳固防守,因此吴军不能越国梁国的防线。吴楚叛乱平息,韩安国和张羽的名声从此显扬。
梁孝王,是汉景帝的同母弟弟,窦太后很宠爱他,允许他有自己推举梁国国相和二千石级官员人选的权力。他进出、游戏的排场,比拟天子,超越了人臣的本分。景帝听说后,心中很不高兴。窦太后知道景帝不满,就迁怒于梁国派来的使者,拒绝接见他们,而向他们查问责备梁王的所作所为。当时韩安国是梁国的使者,便去进见大长公主,哭着说:“为什么太后对于梁王作为儿子的孝心、作为臣下的忠心,竟然不能明察呢?从前吴、楚、齐、赵等七国叛乱时,从函谷关以东的诸侯都联合起来向西进军,只有梁国与皇上关系最亲,是叛军进攻的阻难。梁王想到太后和皇上在关中,而诸侯作乱,一谈起这件事,眼泪纷纷下落,跪着送我等六人,领兵击退吴楚叛军,吴楚叛军也因为这个缘故不敢向西进军,因而最终灭亡,这都是梁王的力量啊。现在太后却为了一些苛细的礼节责怪抱怨梁王。梁王的父兄都是皇帝,所见到的都是大排场,因此出行开路清道,禁止人们通行,回宫强调戒备,梁王的车子、旗帜都是皇帝所赏赐的,他就是想用这些在边远的小县炫耀,在内地让车马来回平治,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后和皇帝喜爱他。现在梁使到来,就查问责备。梁王恐惧,日夜流泪思念,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梁王作为儿子孝顺,作为臣下忠心,而太后竟不怜惜呢?”大长公主把这些话详细地告诉了窦太后,窦太后高兴地说:“我要替他把这些话告诉皇帝。”转告之后,景帝内心的疙瘩才解开,而且摘下帽子向太后认错说:“我们兄弟间不能互相劝教,竟给太后您增添了忧愁。”于是接见了梁王派来的所有使者,重重地赏赐了他们。从这以后梁王更加受宠爱了。窦太后、大长公主再赏赐韩安国价值约千余金的财物。他的名声因此显着,而且与朝廷建立了联系。
后来韩安国因犯法被判罪,蒙县的狱吏田甲侮辱韩安国。韩安国说:“死灰难道就不会复燃吗?”田甲说:“要是再燃烧就撒一泡尿浇灭它。”过了不久,梁国内史的职位空缺,汉朝廷派使者任命韩安国为梁国内史,从囚徒中起家担任二千石级的官员。田甲弃官逃跑了。韩安国说:“田甲不回来就任,我就要夷灭你的宗族。”田甲便脱衣露胸前去谢罪。韩安国笑着说:“你可以撒尿了!像你们这些人值得我惩办吗?”最后友好地对待他。
梁国内史空缺之际,梁孝王刚刚延揽来齐人公孙诡,很喜欢他,打算请求任命他为内史。窦太后听到了,于是就命令梁孝王任命韩安国做内史。
公孙诡、羊胜游说梁孝王,要求他向汉景帝请求做皇位继承人和增加封地的事,恐怕朝廷大臣不肯答应就暗地里派人行刺当权的谋臣。以至杀害了原吴国国相袁盎,汉景帝便听到了公孙诡、羊胜等人的谋划,于是派使者务必捉拿到公孙诡、羊胜。汉派使者十批来到梁国,自梁国国相以下全国大搜查一个多月还是没有抓到。内史韩安国听到公孙诡、羊胜隐藏在梁孝王宫中,韩安国入宫进见梁孝王,哭着说:“主上受到耻辱臣下罪当该死。大王没有好的臣下所以事情才紊乱到这种地步。现在既然抓不到公孙诡、羊胜,请让我向您辞别,并赐我自杀。”梁孝王说:“你何必这样呢?”韩安国眼泪滚滚而下,说道:“大王自己忖度一下,您与皇上的关系比起太上皇(刘太公)与高皇帝以及皇上与临江王,哪个更亲密呢?”梁孝王说:“比不上他们亲密。”梁孝王说:“太上皇、临江王与高皇帝、皇上都是父子之间的关系,但是高皇帝说:‘拿着三尺宝剑夺取天下的人是我啊’,所以太上皇最终也不能过问政事,住在栎(lì,立)阳宫。临江王是嫡长太子,只因为他母亲一句话的过错就被废黜降为临江王;又因建宫室时侵占了祖庙墙内空地的事,终于自杀于中尉府中。为什么这样呢?因为治理天下终究不能因私情而损害公事。欲话说:‘即使是亲生父亲怎么知道他不会变成老虎?即使是亲兄弟怎么知道他不会变成恶狼?’现在大王您位列诸侯却听信一个邪恶臣子的虚妄言论,违反了皇上的禁令,阻挠了彰明法纪。皇上因为太后的缘故,不忍心用法令来对付您。太后日夜哭泣,希望大王能自己改过,可是大王最终也不能觉悟。假如太后突然逝世,大王您还能依靠谁呢?”话还没有说完,梁孝王痛哭流涕,感谢韩安国说:“我现在就交出公孙诡、羊胜。”公孙诡、羊胜两人自杀。汉朝廷的使者回去报告了情况,梁国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这是韩安国的力量啊。于是汉景帝、窦太后更加看重韩安国。梁孝王逝世,恭王即位,韩安国因为犯法丢了官,闲居在家。
建元年间(前140前135),武安侯田蚡担任汉朝太尉,受宠幸而掌大权,韩安国拿了价值五百金的东西送给田蚡。田蚡向王太后说到韩安国,皇上也常说韩安国的贤能,就把他召来担任北地都尉,后来升为大司农。闽越、东越互相攻伐,韩安国和大行王恢领兵前往。还没有到达越地,越人就杀死了他们的国王向汉朝投降,汉军也就收兵了。建元六年(前135)武安侯田蚡担任丞相,韩安国担任御史大夫。
匈奴派人前来请求和亲,皇上交由朝臣讨论。大行王恢是燕地人,多次出任边郡官吏,熟悉了解匈奴的情况。他议论说:“汉朝和匈奴和亲大抵都过不了几年匈奴就又背弃盟约。不如不答应,而发兵攻打他。”韩安国说:“派军队去千里之外作战,不会取得胜利。现在匈奴依仗军马的充足,怀着禽兽般的心肠,迁移如同群鸟飞翔,很难控制他们。我们得到它的土地也不能算开疆拓土,拥有了他的百姓也不能算强大,从上古起他们就不属于我们的百姓。汉军到几千里以外去争夺利益,那就会人马疲惫,敌人就会凭借全面的优势对付我们的弱点。况且强弩之末连鲁地所产的最薄的白绢也射不|穿;从下往上刮的强风,到了最后,连飘起雁毛的力量都没有了,并不是他们开始时力量不强,而是到了最后,力量衰竭了。所以发兵攻打匈奴实在是很不利的,不如跟他们和亲。”群臣的议论多数附合韩安国,于是皇上便同意与匈奴和亲。
和亲的第二年,就是元光元年(前134),雁门郡马邑城的豪绅聂翁壹通过大行王恢告诉皇上说:“匈奴刚与汉和亲,亲近信任边地之民,可以用财利去引诱他们。”于是暗中派遣聂翁壹做间谍,逃到匈奴,对单于说:“我能杀死马邑城的县令县丞等官吏,将马邑城献给您投降,财物可以全部得到。”单于很信任他,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便答应了聂翁壹。聂翁壹就回来了,斩了死囚的头,把他的脑袋悬挂在马邑城上,假充是马邑城官吏的头,以取信于单于派来的使者。说道:“马邑城的长官已经死了,你们可以赶快来。”于是单于率领十余万骑兵穿过边塞,进入武州塞。
正在这个时候,汉王朝埋伏了战车、骑兵、材官三十多万,隐藏在马邑城旁边的山谷中。衞尉李广担任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担任轻车将军,大行王恢担任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担任材官将军。御史大夫韩安国担任护军将军,诸位将军都隶属护军将军。互相约定,单于进入马邑城时汉军的伏兵就平治出击。王恢、李息、李广另外从代郡主攻匈奴的军用物资。当时单于进入汉长城武州塞。距离马邑城还有一百多里,将要抢夺劫掠,可是只看见牲畜放养在荒野之中,却见不到一个人。单于觉得很奇怪,就攻打烽火台,俘虏了武州的尉史。想向尉史探问情况。尉史说:“汉军有几十万人埋伏在马邑城下。”单于回过头来对左右人员说:“差点儿被汉所欺骗!”就带领部队回去了。出了边塞,说:“我们捉到武州尉史,真是天意啊!”称尉史为“天王”。塞下传说单于已经退兵回去。汉军追到边塞,估计追不上了,就撤退回来了。王恢等人的部队三万人,听说单于没有跟汉军交战,估计攻打匈奴的军用物资,一定会与单于的精兵交战,汉兵的形势一定失败,于是权衡利害而决定撤兵,所以汉军都无功而返。
天子恼怒王恢不攻击匈奴的后勤部队,擅自领兵退却。王恢说:“当初约定匈奴一进入马邑城,汉军就与单于交战,而后我的部队攻取匈奴的军用物资,这样才有利可图。现在单于听到了消息,没有到达马邑城就回去了,我那三万人的部队抵不过他,只会招致耻辱。我本来就知道回来就会被杀头,但是这样可以保全陛下的军士三万人。”皇上于是把王恢交给廷尉治罪。廷尉判他曲行避敌观望不前,应当杀头。王恢暗中送给了田蚡一千金。田蚡不敢向皇帝求情,而对王太后说道:“王恢首先倡议马邑诱敌之计,今天没有成功而杀了王恢,这是替匈奴报仇。”皇上朝见王太后时,王太后就把丞相的话告诉了皇上。皇上说:“最先倡议马邑之计的人是王恢,所以调动天下士兵几十万人,听从他的话出击匈奴。再说这次即使抓不到单于,如果王恢的部队攻击匈奴的军用物资,也还很可能有些收获,以此来安慰将士们的心。现在不杀王恢就无法向天下人谢罪。”当时王恢听到了这话就自杀了。
韩安国为人有大韬略,他的才智足够迎合世俗,但都处于忠厚之心。他贪嗜钱财。他所推荐的都是廉洁的士人,比他自己高明。在梁国推荐了壶遂、臧固、郅都,都是天下的名士,士人因此也对他很称道和仰慕,就是天子也认为他是治国之才。韩安国担任御史大夫四年多,丞相田蚡死了,韩安国代理丞相的职务,给皇帝导引车驾时堕下车,跌跛了脚。天子商量任命丞相,打算任用韩安国,派人去看望他,脚跛得很厉害,于是改用平棘侯薛泽担任丞相。韩安国因病免职几个月,跛脚好了,皇上又任命韩安国担任中尉。一年多后,调任衞尉。
衞
汉大将军衞青
衞青(?~前106),字仲卿,河东平阳(今山西省临汾市西南)人,汉武帝时期重臣,军事家,姐姐是皇后衞子夫。衞青功成名就之后娶平阳公主为妻。平阳公主死后,与衞青合葬,两人陪葬茂陵。
衞青的母亲在平阳公主的夫家做女仆,因丈夫姓衞,她就被称为衞媪。衞媪生有一男三女,即儿子衞长君,长女衞君孺、次女衞少儿、三女衞子夫。丈夫死后,她仍在平阳侯家中帮佣,与同在平阳侯家中做事的县吏郑季私通,生了衞青。衞青在母亲的关怀下渡过了童年。后来,他的母亲感觉供养他非常艰苦,就把他送到了亲生父亲郑季的家里。但郑季的夫人根本看不起衞青这个私生子,让他到山上放羊,郑家的几个儿子也不把衞青看成手足兄弟,随意苛责。衞青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受尽了苦难,在他的性格形成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有一次,衞青跟随别人来到甘泉宫,一位囚徒看到他的相貌后说:“你现在穷困,将来定为贵人,官至封侯。”衞青笑道:“我身为人奴,只求免遭笞骂,已是万幸,哪里谈得上立功封侯呢?”
衞青长大后,不愿再受郑家的奴役,便回到母亲身边。平阳公主看到衞青已长成了一个相貌堂堂的彪形大汉,非常喜欢,就让他做了自己的骑奴。每当公主出行,衞青即骑马相随。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与在郑家时的情景相比已是天壤之别。衞青聪明好学,渐渐学到了一些文化知识,懂得了一些上层阶级礼节。他怨恨郑家对他没有一点亲情,决定冒姓为衞,完全与郑家断绝关系。
公元前139年春,衞青的姐姐衞子夫被汉武帝选入宫中,衞青也被召到建章宫当差。这是衞青命运的一大转折点。
衞子夫入宫不久,就有了身孕,引起了陈皇后的嫉妒。陈皇后就是汉武帝姑姑刘嫖的女儿,当年曾让他许下“金屋藏娇”誓言的陈阿娇,与汉武帝成亲后,被立为皇后,但一直未能给汉武帝生一个儿子。她担心衞子夫一旦生下的是个男孩,那就会被立为太子,而衞子夫也就会因为儿子的关系,青云直上,成为皇后。这对她的地位无异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但是,眼下衞子夫正得汉武帝的宠幸,陈皇后对她不敢加害,就找母亲大长公主诉屈。馆陶大长公主是汉武帝的姑姑,为了给女儿出气,嫁祸于衞青。她找了一个借口,把衞青抓了起来,并准备处死。衞青当骑奴时结识的好友公孙敖听到了消息,马上召集了几名壮士,赶往抢救,把衞青从死亡的边缘夺了回来。另一方面,公孙敖还派人给汉武帝送信。汉武帝得知后,大为愤怒,索性召见衞青,任命他为建章宫监、侍中。不久,汉武帝封衞子夫为夫人,提升衞青为太中大夫。可以说,衞青是沾了他姐姐的大光的。
公元前129年,匈奴又一次兴兵南下,前锋直指上谷(今河北省怀来县)。汉武帝果断地任命衞青为车骑将军,迎击匈奴。从此,衞青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
这次用兵,汉武帝分派四路出击。车骑将军衞青直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从代郡(治代县,今山西大同、河北蔚县一带)出兵,轻车将军公孙贺从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出兵,骁骑将军李广从雁门出兵。四路将领各率一万骑兵。衞青首次出征,但他英勇善战,直捣龙城(匈奴祭扫天地祖先的地方),斩首700人,取得胜利。另外三路,两路失败,一路无功而还。汉武帝看到只有衞青胜利凯旋,非常赏识,加封关内侯。
汉朝对匈奴的反击,使得匈奴的进犯更加猖狂了。公元前128年的秋天,匈奴骑兵大举南下,先攻破辽西,杀死了辽西太守,又打败渔阳守将韩安国,劫掠百姓两千多人。汉武帝派匈奴人敬畏的飞将军李广镇守右北平(今辽宁省凌源西南),匈奴兵则避开李广,而从雁门关入塞,进攻汉朝北部边郡。汉武帝又派衞青出征,并派李息从代郡出兵,从背后袭击匈奴。衞青率三万骑兵,长驱而进,赶往前线。衞青本人身先士卒,将士们更是奋勇争先。斩杀、俘获敌人数千名,匈奴大败而逃。
公元前127年,匈奴贵族集结大量兵力,进攻上谷、渔阳。武帝决定避实击虚,派衞青率大军进攻久为匈奴盘踞的河南地(黄河河套地区)。这是西汉对匈奴的第一次大战役。
衞青率领四万大军从云中出发,采用“迂回侧击”的战术,西绕到匈奴军的后方,迅速攻占高阙(今内蒙古杭锦后旗),切断了驻守河南地的匈奴白羊王、楼烦王同单于王庭的联系。然后,衞青又率精骑,飞兵南下,进到陇县西,形成了对白羊王、楼烦王的包围。匈奴白羊王、楼烦王见势不好,仓惶率兵逃走。汉军活捉敌兵数千人,夺取牲畜一百多万头,完全控制了河套地区。因为这一带水草肥美,形势险要,汉武帝在此修筑朔方城(今内蒙古杭锦旗西北),设置朔方郡、五原郡,从内地迁徙十万人到那里定居,还修复了秦时蒙恬所筑的边塞和沿河的防御工事。这样,不但解除了匈奴骑兵对长安的直接威胁,也建立起了进一步反击匈奴的前方基地。衞青立有大功,被封为长平侯,食邑3800户。
匈奴贵族不甘心在河南地的失败,一心想把朔方重新夺回去,所以在几年内多次出兵,但都被汉军挡了回去。公元前124年春,汉武帝命衞青率三万骑兵从高阙出发;苏建、李沮、公孙贺、李蔡都受衞青的节制,率兵从朔方出发;李息、张次公率兵由右北平出发。这次总兵力有十几万人。匈奴右贤王认为汉军离得很远,一时不可能来到,就放松了警惕。衞青率大军急行军六、七百里,趁着黑夜包围了右贤王的营帐。这时,右贤王正在帐中拥着美妾,畅饮美酒,已有八九分醉意了。忽听帐外杀声震天,火光遍野,右贤王惊慌失措,忙把美妾抱上马,带了几百壮骑,突出重围,向北逃去。汉军轻骑校尉郭成等领兵追赶数百里没有追上,却俘虏了右贤王的小王十余人,男女一万五千余人,牲畜有几百万头。汉军大获全胜,高奏凯歌,收兵回朝。
汉武帝接到战报,喜出望外,派特使捧着印信,到军中拜衞青为大将军,加封食邑8700户,所有将领归他指挥。衞青的三个儿子都还在襁褓之中,也被汉武帝封为列侯。衞青非常谦虚,坚决推辞说:“微臣有幸待罪军中,仰仗陛下的神灵,使得我军获得胜利,这全是将士们拼死奋战的功劳。陛下已加封了我的食邑,我的儿子年纪尚幼,毫无功劳,陛下却分割土地,封他们为侯。这样是不能鼓励将士奋力作战的。他们三人怎敢接受封赏。”汉武帝随后又封赏了随从衞青作战的公孙敖、韩说、公孙贺、李蔡、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李沮、李息、豆如意等。
经过几次打击,匈奴依然猖獗。入代地,攻雁门,劫掠定襄(今内蒙古和林格尔)、上郡(今陕西绥德县东南)。公元前123年二月,汉武帝又命衞青攻打匈奴。公孙敖为中将军,公孙贺为左将军,赵信为前将军,苏建为右将军,李广为后将军,李沮为强弩将军,分领六路大军,统归大将军衞青指挥,浩浩荡荡,从定襄出发,北进数百里,歼灭匈奴军数千名。这次战役中,衞青的外甥霍去病率800精骑首次参战,取得了歼敌两千余人的辉煌战果。战后全军返回定襄休整,一个月后再次出塞,斩获匈奴军一万多名。但是,右将军苏建和前将军赵信与匈奴打了一场遭遇战,汉军死伤惨重,苏建突围逃回,赵信本是匈奴降将,兵败后就又投降了匈奴。
在讨论如何处置苏建弃军而逃的罪过时,有人建议将他斩首以建立大将军的威严,有人认为苏建是尽力而战的,不应斩首。衞青认为自己身为皇亲国戚,没有必要再建立威严;自己本有权力可以处决部将,却不敢擅杀。他要做一个人臣不敢专权的榜样,于是把苏建用囚车送回长安由皇帝处理。汉武帝赦免了苏建的死罪,令其交纳了赎金后贬为平民。
公元前121年,西汉对匈奴的第二次大战役开始,由霍去病指挥,结果使汉朝完全控制了河西地区,切断了匈奴与羌人的联系。
为了彻底击溃匈奴主力,汉武帝集中全国的财力、物力,准备发动对匈奴的第三次大战役。公元前119年春,汉武帝召集诸将开会,商讨进军方略。他说:“匈奴单于采纳赵信的建议,远走沙漠以北,认为我们汉军不能穿过沙漠,即使穿过,也不敢多作停留。这次我们要发起强大的攻势,达到我们的目的。”于是挑选了十万匹精壮的战马,由大将军衞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精锐骑兵五万人,分作东西两路,远征漠北。为解决粮草供应问题,汉武帝又动员了私人马匹四万多,步兵十余万人负责运输粮草辎重,紧跟在大军之后。
原计划远征大军从定襄北上,由霍去病率骁勇善战的将士专力对付匈奴单于。后来从俘获的匈奴兵口中得知匈奴伊稚斜单于远在东方,于是汉军重新调整战斗序列。汉武帝命霍去病从东方的代郡出塞,衞青从定襄出塞。
大将军衞青麾下,强将济济。李广为前将军,公孙贺为左将军,赵食其为右将军,曹襄为后将军。衞青考虑到前将军李广年纪已高、运气又不好,就没让他担任先锋,而是与右将军赵食其两军合并,从右翼进行包抄。衞青自己率左将军公孙贺、后将军曹襄从正面进兵,直插匈奴单于驻地。
赵信向伊稚斜单于建议:“汉军不知道厉害,竟打算穿过沙漠。到时候,人困马乏,我们以逸待劳,就可以俘虏他们。”于是下令所有的粮草辎重,再次向北转移,而把精锐部队埋伏在了沙漠北边。
衞青大军北行一千多里,跨过大沙漠,与严阵以待的匈奴军遭遇了。衞青临危不惧,命令部队用武刚车(铁甲兵车)迅速环绕成一个坚固的阵地,然后派出5000骑兵向敌阵冲击。匈奴出动一万多骑兵迎战。双方激战在一起,非常惨烈。黄昏时分,忽然刮起暴风,尘土滚滚,沙砾扑面,顿时一片黑暗,两方军队互相不能分辨。衞青乘机派出两支生力军,从左右两翼迂回到单于背后,包围了单于的大营。伊稚斜单于发现汉军数量如此众多,而且人壮马肥,士气高昂,大为震动,知道无法取胜,就慌忙跨上马,在数行精骑的保护下奋力突围。向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战场上双方将士仍在喋血搏斗,喊杀声惊天动地。衞青得知伊稚斜单于已突围逃走,马上派出轻骑兵追击。匈奴兵不见了单于,军心大乱,四散逃命。衞青率大军乘夜挺进。天亮时。汉军已追出二百多里,虽然没有找到单于的踪迹,却斩杀并俘虏匈奴官兵19000多人。衞青大军一直前进到真颜山赵信城(今蒙古乌兰巴托市西),获得了匈奴屯积的粮草,补充军用。他们在此停留了一天.然后烧毁赵信城及剩余的粮食。胜利班师。
霍去病率领的东路军,北进两千多里,与匈奴左贤王的军队遭遇。经过激战,俘获了匈奴三个小王以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83入,消灭匈奴七万多人。左贤王败逃而去。
这次战役,汉军打垮了匈奴的主力,使匈奴元气大伤。从此以后,匈奴逐渐向西北迁徙,出现了“漠南无王庭”,匈奴对汉朝的军事威胁基本上解除了。
汉武帝为表彰衞青、霍去病的大功,特加封他们为大司马,且霍去病与衞青待遇相同。
衞氏一门显赫后,京城中有歌谣说:生男无喜,生女无怨,独不见衞子夫霸天下。意思是说衞氏一门的显贵全靠了衞皇后。其实不然,在两汉时期,左右朝政的外戚大多是靠裙带关系窍居高位的,而衞青、霍去病却是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为国家做出了重大贡献。正因为如此,即使后来衞皇后失宠,二人在朝廷的地位也丝毫未受影响。
家奴出身的衞青如今变成了贵极人臣的大将军,朝中官员无不巴结奉承。这时,平阳公主寡居在家,要在列侯中选择丈夫,许多人都说大将军衞青合适,平阳公主笑着说:他是我从前的下人,过去是我的随从,怎么能做我的丈夫呢?左右说:大将军已今非昔比了,他现在是大将军,姐姐是皇后,三个儿子也都封了候,富贵震天下,哪还有比他更配得上您的呢。汉武帝知道后,失笑道:当初我娶了他的姐姐,现在他又娶我的姐姐,这倒是很有意思。于是当即允婚。时迁事移,当年的仆人就这样做了主人的丈夫。这样一来,衞青与汉武帝亲上加亲,更受宠信。但衞青为人谦让仁和,敬重贤才,从不以势压人。
后来,汉武帝对霍去病恩宠日盛,霍去病的声望超过了他的舅舅衞青,过去奔走于大将军门下的许多故旧,都转到了霍去病门下。衞青门前顿显冷落,可他不以为然,认为这也是人之常情,心甘情愿地过着恬淡平静的生活。
衞青率军与匈奴作战,屡立战功,所得封邑总共有一万六千三百户。虽然战功显赫,权倾朝野,但从不结党干预政事。他和霍去病不同,对士卒体恤较多,能与将士同甘苦,威信很高。
公元前106年,大司马大将军衞青去世,汉武帝命人在自己的茂陵东边特地为衞青修建了一座象庐山(匈奴境内的一座山)的坟墓,以象征衞青一生的赫赫战功。平阳公主死后,与衞青合葬。
相关史料
《汉书衞青霍去病传第二十五》
衞青字仲卿。其父郑季,河东平阳人也,以县吏给事侯家。平阳侯曹寿尚武帝姊阳信长公主。季与主家僮衞媪通,生青。青有同母兄衞长君及姊子夫,子夫自平阳公主家得幸武帝,故青冒姓为衞氏。衞媪长女君孺,次女少皃,次女则子夫。子夫男弟步广,皆冒衞氏。
青为侯家人,少时归其父,父使牧羊。民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为兄弟数。青尝从人至甘泉居室,有一钳徒相青曰:“贵人也,官至封侯。”青笑曰:“人奴之生,得无笞骂即足矣,安得封侯事乎!”青壮,为侯家骑,从平阳主。建元二年春,青姊子夫得入宫幸上。皇后,大长公主女也,无子,妒。大长公主闻衞子夫幸,有身,妒之,乃使人捕青。青时给事建章,未知名。大长公主执囚青,欲杀之。其友骑郎公孙敖与壮士往篡之,故得不死。上闻,乃召青为建章监,侍中。及母昆弟贵,赏赐数日间累千金。君孺为太仆公孙贺妻。少皃故与陈掌通,上召贵掌。公孙敖由此益显。子夫为夫人。青为太中大夫。
元光六年,拜为车骑将军,击匈奴,出上谷;公孙贺为轻年将军,出云中;太中大夫公孙敖为骑将军,出代郡;衞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出雁门:军各万骑。青至笼城,斩首虏数百。骑将军敖亡七千骑,衞尉广为虏所得,得脱归,皆当斩,赎为庶人。贺亦无功。唯青赐爵关内侯。是后匈奴仍侵犯边。语在《匈奴传》。
元朔元年春,衞夫人有男,立为皇后。其秋,青复将三万骑出雁门,李息出代郡。青斩首虏数千。明年,青复出云中,西至高阙,遂至于陇西,捕首虏数千,畜百余万,走白羊、楼烦王。遂取河南地为朔方郡。以三千八百户封青为长平侯。青校尉苏建为平陵侯,张次公为岸头侯。使建筑朔方城。上曰:“匈奴逆天理,乱人伦,暴长虐老,以盗窃为务,行诈诸蛮夷,造谋籍兵,数为边害。故兴师遗将,以征厥罪。《诗》不云乎?‘薄伐猃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今年骑将军青度西河至高阙,获首二千三百级,车辎畜产毕收为卤,已封为列侯,遂西定河南地,案榆溪旧塞,绝梓领,梁北河,讨薄泥,破符离,斩轻锐之卒,捕伏听者三千一十七级。执讯获丑,驱马牛羊百有余万,全甲兵而还,益封青三千八百户。”其后匈奴比岁入代郡、雁门、定襄、上郡、朔方,所杀略甚众。语在《匈奴传》。
元朔五年春,令青将三万骑出高阙,衞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皆领属车骑将军,俱出朔方。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俱出右北平。匈奴右贤王当青等兵,以为汉兵不能至此,饮醉,汉兵夜至,围右贤王。右贤王惊,夜逃,独与其爱妾一人骑数百驰,溃围北去。汉轻骑校尉郭成等追数百里,弗得,得右贤裨王十余人,众男女万五千余人,畜数十百万,于是引兵而还。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将军印,即军中拜青为大将军,诸将皆以兵属,立号而归。上曰:“大将军青躬率戎士,师大捷,获匈奴王十有余人,益封青八千七百户。”而封青子伉为宜春侯,子不疑为阴安侯,子登为发干侯。青固谢曰:“臣幸得待罪行间,赖陛下神灵,军大捷,皆诸校力战之功也。陛下幸已益封臣青,臣青子在襁褓中,未有勤劳,上幸裂地封为三侯,非臣待罪行间所以劝士力战之意也。伉等三人何敢受封!”上曰:“我非忘诸校功也,今固且图之。”乃诏御史曰:“护军都尉公孙敖三从大将军击匈奴,常护军傅校获王,封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从大军出‘穴真’浑,至匈奴右贤王庭,为戏下搏战获王,封说为龙额侯。骑将军贺从大将军获王,封贺为南窌侯。轻车将军李蔡再从大将军获王,封蔡为乐安侯。校尉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各三从大将军获王,封朔为陟轵侯,不虞为随成侯,戎奴为从平侯。将军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中郎将绾皆有功,赐爵关内侯。沮、息、如意食邑各三百户。”其秋,匈奴入代,杀都尉。
明年春,大将军青出定襄,合骑侯敖为中将军,太仆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衞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咸属大将军,斩首数千级而还。月余,悉复出定襄,斩首虏万余人。苏建、赵信并军三千余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余,汉兵且尽。信故胡人,降为翕侯,见急,匈奴诱之,遂将其余骑可八百奔降单于。苏建尽亡其军,独以身得亡去,自归青。青问其罪正闳、长史安、议郎周霸等:“建当云何?”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裨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闳、安曰:“不然。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禽也。’今建以数千当单于数万,力战一日余,士皆不敢有二心。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不当斩。”青曰:“青幸得以肺附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专诛于境外,其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以风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官吏皆曰“善”。遂囚建行在所。
是岁也,霍去病始侯。
霍去病,大将军青姊少皃子也。其父霍仲孺先与少皃通,生去病。及衞皇后尊,少皃更为詹事陈掌妻。去病以皇后姊子,年十八为侍中。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大将军受诏,予壮士,为票姚校尉,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于是上曰:“票姚校尉去病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籍若侯产,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以二千五百户封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从大将军,捕首虏千三百级,封贤为终利侯。骑干孟已有功,赐爵关内侯,邑二百户。”
是岁失两将军,亡翕侯,功不多,故青不益封。苏建至,上弗诛,赎为庶人。
青赐千金。是时王夫人方幸于上,甯乘说青曰:“将军所以功未甚多,身食万户,三子皆为侯者,以皇后故也。今王夫人幸而家族未富贵,愿将军奉所赐千金为王夫人亲寿。”青以五百金为王夫人亲寿。上闻,问青,青以实对。上乃拜甯乘为东海都尉。
校尉张赛从大将军,以尝使大夏,留匈奴中久,道军,知善水草处,军得以无饥渴,因前使绝国功,封骞为博望侯。
去病侯三岁,元狩二年春为票骑将军,将万骑出陇西,有功。上曰:“票骑将军率戎士逾乌盭,讨修濮,涉狐奴,历五王国,辎重人众摄詟者弗取,几获单于子。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有余里,合短兵,鏖皋兰下,杀折兰王,斩卢侯王,锐悍者诛,全甲获丑,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捷首虏八千九百六十级,收休屠祭天金人,师率减什七,益封去病二千二百户。”
其夏,去病与合骑侯敖俱出北地,异道。博望侯张赛、郎中令李广俱出右北平,异道。广将四千骑先至,骞将万骑后。匈奴左贤王将数万骑围广,广与战二日,死者过半,所杀亦过当。骞至,匈奴引兵去。骞坐行留,当斩,赎为庶人。而去病出北地,遂深入,合骑侯失道,不相得。去病至祁连山,捕首虏甚多。上曰:“票骑将军涉钧耆,济居延,遂臻小月氏,攻祁连山,扬武乎鱳得,得单于单桓、酋涂王,及相国、都尉以众降下者二千五百人,可谓能舍服知成而止矣。捷首虏三万二百,获五王,王母、单于阏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师大率减什三,益封去病五千四百户。赐校尉从至小月氏者爵左庶长。鹰击司马破奴再从票骑将军斩修濮王,捕稽且王,右千骑将得王、王母各一人,王子以下四十一人,捕虏三千三百三十人,前行捕虏千四百人,封破奴为从票侯。校尉高不识从票骑将军捕呼于耆王王子以下十一人,捕虏千七百六十八人,封不识为宜冠侯。校尉仆多有功,封为辉渠侯。”合骑侯敖坐行留不与票骑将军会,当斩,赎为庶人。诸宿将所将士马兵亦不如去病,去病所将常选,然亦敢深入,常与壮骑先其大军,军亦有天幸,未尝困绝也。然而诸宿将常留落不耦。由此去病日以亲贵,比大将军。
其后,单于怒浑邪王居西方数为汉所破,亡数万人,以票骑之兵也,欲召诛浑邪王。浑邪王与休屠王等谋欲降汉,使人先要道边。是时,大行李息将城河上,得浑邪王使,即驰传以闻。上恐其以诈降而袭边,乃令去病将兵往迎之。去病既渡河,与浑邪众相望。浑邪裨王将见汉军而多欲不降者,颇遁去。去病乃驰入,得与浑邪王相见,斩其欲亡者八千人,遂独遗浑邪王乘传先诣行在所,尽将其众渡河,降者数万人,号称十万。
既至长安,天子所以赏赐数十巨万。封浑邪王万户,为漯阴侯。封其裨王呼毒尼为下摩侯,雁疪为辉渠侯,禽黎为河綦侯,大当户调虽为常乐侯。于是上嘉去病之功,曰:“票骑将军去病率师征匈奴,西域王浑邪王及厥众萌咸奔于率,以军粮接食,并将控弦万有余人,诛獟悍,捷者虏八千余级,降异国之王三十二。战士不离伤,十万之众毕怀集服。仍兴之劳,爰及河塞,庶几亡患,以千七百户益封票骑将军。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宽天下繇役。”乃分处降者干边五郡故塞外,而皆在河南,因其故俗为属国。其明年,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略汉千余人。
其明年,上与诸将议曰:“翕侯赵信为单于画计,常以为汉兵不能度幕轻留,今大发卒,其势必得所欲。”是岁元狩四年也。春,上令大将军青、票骑将军去病各五万骑,步兵转者踵军数十万,而敢力战深入之士皆属去病。去病始为出定襄,当单于。捕虏,虏言单于东,乃更令去病出代郡,令青出定襄。郎中令李广为前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主爵赵食其为右将军,平阳侯襄为后将军,皆属大将军。赵信为单于谋曰:“汉兵即度幕,人马罢,匈奴可坐收虏耳。”乃悉远北其辎重,皆以精兵待幕北。而适直青军出塞千余里,见单于兵陈而待,于是青令武刚车自环为营,而纵五千骑往当匈奴,匈奴亦纵万骑。会日且人,而大风起,沙砾击面,两军不相见,汉益纵左右翼绕单于。单于视汉兵多,而士马尚强,战而匈奴不利,薄莫,单于遂乘六骡,壮骑可数百,直冒汉围西北驰去。昏,汉匈奴相纷拿,杀伤大当。汉军左校捕虏,言单于未昏而去,汉军因发轻骑夜追之,青因随其后。匈奴兵亦散走。会明,行二百余里,不得单于,颇捕斩首虏万余级,遂至窴颜山赵信城,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余粟以归。
青之与单于会也,而前将军广、右将军食其军别从东道,或失道。大将军引还,过幕南,乃相逢。青欲使使归报,令长史簿责广,广自杀。食其赎为庶人。青军入塞,凡斩首虏万九千级。
是时,匈奴众失单于十余日,右谷蠡王自立为单于。单于后得其众,右王乃去单于之号。
去病骑兵车重与大将军军等,而亡裨将。悉以李敢等为大校,当裨将,出代、右北平二千余里,直左方兵,所斩捕功已多于青。
既皆还,上曰:“票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允之士,约轻赍,绝大幕,涉获单于章渠,以诛北车耆,转击左大将双,获旗鼓,历度难侯,济弓卢,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执讯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二,取食于敌,卓行殊远而粮不绝。以五千八百户益封票骑将军。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属票骑将军,会兴城,不失期,从至梼余山,斩首捕虏二千八百级,封博德为邳离侯。北地都尉衞山从票骑将军获王,封王为义阳侯。故归义侯因淳王复陆友、楼剸王伊即靬皆从票骑将军有功,封复陆支为杜侯,伊即靬为众利侯。从票侯破奴、昌武侯安稽从票骑有功,益封各三百户。渔阳太守解、校尉敢皆获鼓旗,赐爵关内侯,解食邑三百户,敢二百户。校尉自为爵左庶长。”军吏卒为官,赏赐甚多。而青不得益封,吏卒无封者。唯西河太守常惠、云中太守遂成受赏,遂成秩诸侯相,赐食邑二百户,黄金百斤,惠爵关内侯。
两军之出塞,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后入塞者不满三万匹。乃置大司马位,大将军、票骑将军皆为大司马。定令,令票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等。自是后,青日衰而去病日益贵。青故人门下多去,事去病,辄得官爵,唯独任安不肯去。
去病为人少言不泄,有气敢往。上尝欲教之吴、孙兵法,对曰:“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上为治第,令视之,对曰:“匈奴不灭,无以家为也。”由此上益重爱之。然少而侍中,贵不省士。其从军,上为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余弃粱肉,而士有饥者。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去病尚穿域躢鞠也。事多此类。青仁,喜士退让,以和柔自媚于上,然于天下未有称也。去病自四年军后三岁,元狩六年薨。上悼之,发属国玄甲,军陈自长安至茂陵,为冢象祁连山。谥之并武与广地日景桓侯。子嬗嗣。嬗字子侯,上爱之,幸其壮而将之。为奉车都尉,从封泰山而薨。无子,国除。
自去病死后,青长子宜春侯伉坐法失侯。后五岁,伉弟二人,阴安侯不疑、发干侯登,皆坐酎金失侯。后二岁,冠军侯国绝。后四年,元封五年,青薨,谥曰烈侯。子伉嗣,六年坐法免。
自青围单于后十四岁而卒,竟不复击匈奴者,以汉马少,又方南诛两越,东伐朝鲜,击羌、西南夷,以故久不伐胡。
初,青既尊贵,而平阳侯曹寿有恶疾就国,长公主问:“列侯谁贤者?”左右皆言大将军。主笑曰:“此出吾家,常骑从我,奈何?”左右曰:“于今尊贵无比。”于是长公主风白皇后,皇后言之,上乃诏青尚平阳主。与主合葬,起冢象卢山云。
最大将军青凡七出击匈奴,斩捕首虏五万余级。一与单于战,收河南地,置朔方郡。再益封,凡万六千三百户;封三子为侯,侯千三百户,并之二万二百户。其裨将及校尉侯者九人,为特将者十五人,李广、张骞、公孙贺、李蔡、曹襄、韩说、苏建皆自有传。
李息,郁郅人也,事景帝。至武帝立八岁,为材官将军,军马邑;后六岁,为将军,出代;后三岁,为将军,从大将军出朔方:皆无功。凡三为将军,其后常为大行。
公孙敖,义渠人,以郎事景帝。至武帝立十二岁,为骑将军,出代,亡卒七千人,当斩,赎为庶人。后五岁,以校尉从大将军,封合骑侯。后一岁,以中将军从大将军再出定襄,无功。后二岁,以将军出北地,后票骑期,当斩,赎为庶人。后二岁,以校尉从大将军,无功。后十四岁,以因杅将军筑受降城。七岁,复以因杅将军再出击匈奴,至余吾,亡士多,下吏,当斩,诈死,亡居民间五、六岁。后觉,复系。坐妻为巫蛊,族。凡四为将军。
李沮,云中人,事景帝。武帝立十七岁,以左内史为强弩将军。后一岁,复为强弩将军。
张次公,河东人,以校尉从大将军,封岸头侯。其后太后崩,为将军,军北军。后一岁,复从大将军。凡再为将军,后坐法失侯。
赵信,以匈奴相国降,为侯,武帝立十八岁,为前将军,与匈奴战,败,降匈奴。
赵食其,礻殳祤人。武帝立十八年,以主爵都尉从大将军,斩首六百六十级。元狩三年,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明年,为右将军,从大将军出定襄,迷失道,当斩,赎为庶人。
郭昌,云中人,以校尉从大将军。元封四年,以太中大夫为拔胡将军,屯朔方。还击昆明,无功,夺印。
荀彘,太原广武人,以御见,侍中,用校尉数从大将军。元封三年,为左将军击朝鲜,无功,坐捕楼船将军诛。
最票骑将军去病凡六出击匈奴,其四出以将军,斩首虏十一万余级。浑邪王以众降数万,开河西酒泉之地,西方益少胡寇。四益封,凡万七千七百户。其校尉吏有功侯者六人,为将军者二人。
路博德,西河平州人,以右北平太守从票骑将军,封邳离侯。票骑死后,博德以衞尉为伏波将军,伐破南越,益封。其后坐法失侯。为强弩都尉,屯居延,卒。
赵破奴,太原人。尝亡入匈奴,已而归汉,为票骑将军司马。出北地,封从票侯,坐酎金失侯。后一岁,为匈河将军,攻胡至匈河水,无功。后一岁,击虏楼兰王,后为浞野侯。后六岁,以浚稽将军将二万骑击匈奴左王。左王与战,兵八万骑围破奴,破奴为虏所得,遂没其军。居匈奴中十岁,复与其太子安国亡入汉。后坐巫蛊,族。
自衞氏兴,大将军青首封,其后支属五人为侯。凡二十四岁而五侯皆夺国。
征和中,戾太子败,衞氏遂灭。而霍去病弟光(霍光)贵盛,自有传。
赞曰:苏建尝说责:“大将军至尊重,而天下之贤士大夫无称焉,愿将军观。古名将所招选者,勉之哉!”青谢曰:“自魏其、武安之厚宾客,天子常切齿。彼亲待士大夫,招贤黜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职而已,何与招士!”票骑亦方此意,为将如此。
明代衞青
衞表(?—?)字明德,松江华亭人。明代抗倭名将。其子衞子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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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列传第六十三》
衞青,字明德,松江华亭人。以蓟州百户降成祖,积功至都指挥佥事,莅中都留守司事,改山东备倭。
永乐十八年二月,浦台妖妇林三妻唐赛儿作乱。自言得石函中宝书神剑,役鬼神,剪纸作人马相战斗。徒众数千,据益都卸石栅寨。指挥高凤败殁,势遂炽。其党董彦升等攻下莒、即墨,围安丘。总兵官安远侯柳升帅都指挥刘忠围赛儿寨。赛儿夜劫官军。军乱,忠战死,赛儿遁去。比明,升始觉,追不及,获贼党刘俊等及男女百余人。而贼攻安丘益急,知县张旟、丞马捴死战,贼不能下,合莒、即墨众万余人以攻。青方屯海上,闻之,帅千骑昼夜驰至城下。再战,大败之,城中亦鼓噪出,杀贼二千,生擒四千余,悉斩之。时城中旦夕不能支,青救稍迟,城必陷。比贼败,升始至,青迎谒。升怒其不待己,捽之出。是日,鳌山衞指挥王真亦以兵百五十人歼贼诸城,贼遂平。而赛儿卒不获。帝赐书劳青,切责升。尚书吴中等劾升,且言升媢青功。于是下升狱,而擢青山东都指挥使,真都指挥同知,旟、捴左右参议,赏赉有差。青还备倭海上。寻坐事系狱。宣德元年,帝念其功,释之,俾复职。时京师营缮役繁,调及防海士卒。青以为言,得番代。英宗立,进都督佥事,寻卒。
青有孝行,善抚士卒,居海上十余年,海滨人思之,请于朝,立祠以祀。
次子颖,正统初,袭济南衞指挥使。景帝立,奉诏入衞,再迁至都指挥同知。以石亨荐,擢署都督佥事,管五军营右哨。论黄花镇、白羊口及西直门御寇功,累进都督同知。景泰三年协镇宣府。逾年,召还。天顺元年,以“夺门”功封宣城伯,予世券,出镇甘肃。孛来入犯,不能御,为有司所劾,诏不问。亨败,颖以守边故得无夺。宪宗即位,廷议以颖不胜任,乃召还。会尽革“夺门”世爵,颖以天顺间征西番马吉思、冬沙诸族功自酝,诏如故。成化二年为辽东总兵官,寻引疾罢。给事中陈钺等劾之,下狱,寻宥之。弘治中卒。赠侯,谥壮勇。传子至孙錞。嘉靖时,督神机营,屡加太保兼太子太师。四传至时泰。崇祯时,掌后府。京师陷,怀铁券,阖门十七人皆赴井死。
……
霍
霍去病
(字幼安)(前140—前117)
西汉名将,军事家。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西南)人。汉代名将衞青的外甥。善骑射。元朔六年(前123),霍去病被汉武帝任为票姚校尉,随衞青击匈奴于漠南(今蒙古高原大沙漠以南),以800人歼2000余人,受封冠军侯。元狩二年(前121)任骠骑将军。于春、夏两次率兵出击占据河西(今河西走廊及湟水流域)地区的匈奴部,歼4万余人。同年秋,奉命迎接率众降汉的匈奴浑邪王,在部分降众变乱的紧急关头,率部驰入匈奴军中,斩杀变乱者,稳定了局势,浑邪王得以率4万余众归汉。从此,汉朝控制了河西地区,打通了西域道路。四年夏,与衞青各率5万骑过大漠(今蒙古高原大沙漠)进击匈奴。霍去病击败左贤王部后,乘胜追击,深入2000余里,歼7万余人。后升任大司马,与衞青同掌兵权。他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勇猛果敢,每战皆胜,深得武帝信任。元狩六年(前117)病卒。
英雄不问出身
霍去病出生在一个传奇性的家庭。他是平阳公主府的女奴衞少儿与平阳县小吏霍仲孺的结晶,这位小吏不敢承认自己跟公主的女奴私通,于是霍去病只能以私生子的身份降世。父亲不敢承认的私生子、母亲又是个女奴,看起来霍去病是永无出头之日的,然而奇迹终于降临在他身上。
大约在霍去病刚满周岁的时候,他的姨母衞子夫进入了汉武帝的后宫,并且很快被封为夫人,仅次于皇后。霍去病的舅舅衞长君、衞青也随即晋为侍中。衞氏家族从此改变了命运——这时候恐怕没有人想到被改变命运的不仅仅是衞青和霍去病,被改变命运的还有多年来汉匈之间的攻守易形。
汉武帝刘彻是中国历史上武功颇盛的帝王,而当时的汉王朝,边境不稳,时时遭受匈奴人的侵扰。作为游牧民族的匈奴,几乎把农耕为生的汉朝当成了自己予取予求的库房,烧杀掳掠无所不为。而面对这样的局面,长城内的国家却从秦以来就无力从根本上改变,胜利的时候极少,更多的时候只能寄希望于以和亲以及大量的“陪嫁”财物买来暂时的相对平安。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希望改变这样的形势,而他很快就在身边找到了和自己有志一同的人,他就是衞子夫的弟弟衞青。
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衞青拜车骑将军,和另三员将领各率一支军队出塞。在这一次出兵过程中,四路大军出塞三路大败,尤其离谱的是老将李广竟然被匈奴所虏,好不容易才逃归。反而是第一次出塞领兵的“骑奴”衞青,出上谷直捣龙城,斩敌七百。衞青的军事天才使汉武帝刮目相看,他从此屡屡出征,战果累累。
横空出世
在衞青建功立业的同时,霍去病也渐渐地长大了,在舅舅的影响下,他自幼精于骑射,虽然年少,却不屑于像其它王孙公子那样呆在长安城里放纵声色享受长辈的荫庇。他渴望杀敌立功的那一天。
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漠南之战。未满十八岁的霍去病主动请缨,武帝遂封他为骠姚校尉随军出征。
在战场上,霍去病凭着一腔血气骁勇及八百骑兵,在茫茫大漠里平治数百里寻找敌人踪迹,结果他独创的“长途奔袭”遭遇战首战告捷,斩敌二千余人,匈奴单于的两个叔父一个毙命一个被活捉。而霍去病等人全身而返。汉武帝立即将他封为“冠军侯”,赞叹他的勇冠三军。
霍去病的首战,以这样夺目的战果,向世人宣告,汉家最耀眼的一代名将横空出世了。
战神无敌
元狩二年(公元前121)的春天,霍去病被任命为骠骑将军,独自率领精兵一万出征匈奴。这就是河西大战。
19岁的统帅霍去病不负众望,在千里大漠中闪电奔袭,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迂回战。六天中他转战匈奴五部落,一路猛进,并在皋兰山与匈奴卢侯、折兰王打了一场硬碰硬的生死战。在此战中,霍去病惨胜,一万精兵仅余三千人。而匈奴更是损失惨重——卢侯王和折兰王都战死,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被俘虏,斩敌八千九百六十,匈奴休屠祭天金人也成了汉军的战利品。在这一场血与火的对战之后,汉王朝中再也没有人质疑少年霍去病的统军能力,他成为汉军中的一代军人楷模、尚武精神的化身。
同年夏天,汉武帝决定乘胜追击,展开收复河西之战。
此战,霍去病成为汉军的统帅,而多年的老将李广等人只作为他的策应部队。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配合作战的公孙敖等常跑大漠的“老马”还不如两年前的长安公子霍去病,居然在大漠中迷了路,没有起到应有的助攻作用。而老将李广所部则被匈奴左贤王包围。霍去病遂再次孤军深入,并再次大胜。就在祁连山,霍去病所部斩敌三万余人,俘虏匈奴王爷五人以及匈奴大小瘀氏、匈奴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共计六十三人。
经此一役,匈奴不得不退到焉支山北,汉王朝收复了河西平原。曾经在汉王朝头上为所欲为、使汉朝人家破人亡无数的匈奴终于也唱出了哀歌:“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从此,汉军军威大振,而十九岁的霍去病更成了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真正使霍去病有如天神的事情是“河西受降”,发生的时间在秋天。
两场河西大战后,匈奴单于想狠狠地处理一再败阵的浑邪王,消息走漏后浑邪王和休屠王便想要投降汉朝。汉武帝不知匈奴二王投降的真假,遂派霍去病前往黄河边受降。当霍去病率部度过黄河的时候,果然匈奴降部中发生了哗变。面对这样的情形,霍去病竟然只带着数名亲兵就亲自冲进了匈奴营中,直面浑邪王,下令他诛杀哗变士卒。我们永远也猜想不出此时的浑邪王心裏都在想些什么。那一刻他完全有机会把霍去病扣为人质或杀之报仇,只要他这样做了,单于不但不会杀他反而要奖赏他。然而最终浑邪王放弃了,这名敢于孤身犯险不惧生死的少年的气势镇住了他。霍去病的气势不但镇住了浑邪王,同时也镇住了四万多名匈奴人,他们最终没有将哗变继续扩大。
河西受降顺利结束,而今天的我们却只能用景仰的心努力想象,那个局势迷离危机四伏的时候,那位十九岁的少年是怎样站在敌人的营帐里,仅仅用一个表情一个手势就将帐外四万兵卒、八千乱兵制服的。
汉王朝的版图上,从此多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河西走廊正式并入汉王朝。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面对外虏的受降,不但为饱受匈奴侵扰之苦百年的汉朝人扬眉吐气,更从此使汉朝人有了身为强者的信心。
封狼居胥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为了彻底消灭匈奴主力,汉武帝发起了规模空前的“漠北大战”。
这时的霍去病,已经毫无争议地成为了汉军的王牌。汉武帝对霍去病的能力无比信任,在这场战争的事前策划中,原本安排了霍去病打单于,结果由于情报错误,这个对局变成了衞青的,霍去病没能遇上他最渴望的对手,而是碰上了左贤王部。
然而这场大战完全可以算是霍去病的巅峰之作。在深入漠北寻找匈奴主力的过程中,霍去病率部奔袭两千多里,以一万五千的损失数量,歼敌七万多人,俘虏匈奴王爷三人,以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大约是渴望碰上匈奴单于,“独孤求败”的霍去病一路追杀,来到了今蒙古肯特山一带。就在这裏,霍去病暂作停顿,率大军进行了祭天地的典礼——祭天封礼于狼居胥山举行,祭地禅礼于姑衍山举行。这是一个仪式,也是一种决心。
封狼居胥之后,霍去病继续率军深入追击匈奴,一直打到翰海(今俄罗斯贝加尔湖),方才回兵。从长安出发,一直奔袭至贝加尔湖,在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沿路大胜,这是怎样的成就!
经此一役,“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霍去病和他的“封狼居胥”,从此成为中国历代兵家人生的最高追求,终生奋斗的梦想。而这一年的霍去病,年仅二十二岁。
纵死犹闻侠骨香
在完成了这样不世的功勋之后,霍去病也登上了他人生的顶峰:大司马骠骑将军。然而仅仅过了两年,元狩六年(公元前117),24岁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就去世了。
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伤。他调来铁甲军,列成阵沿长安一直排到茂陵霍去病墓地。他还下令将霍去病的坟墓修成祁连山的模样,彰显他力克匈奴的奇功。
霍去病谥封景桓侯。
霍去病生为奴子,长于绮罗,却从来不曾沉溺于富贵豪华,他将国家安危和建功立业放在一切之前。汉武帝曾经为霍去病修建过一座豪华的府第,霍去病却拒绝收下,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短短的八个字,因为出自霍去病之口而言之有物、震撼人心,刻在历朝历代保家衞国将士们的心裏。
霍去病少言多行,从不说空话。汉武帝曾经想亲自教他孙武兵法,他回答道:“打仗应该随机应变,而且时势变易,古代的兵法已不合适了。”
霍仲孺当初不愿做胎中霍去病的父亲,衞少儿也就从来不曾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世。当他立下不世功勋之后,他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就在他成为骠骑将军之后,他来到了平阳(今山西临汾),向当年抛弃了自己的父亲霍仲孺下跪道:“去病早先不知道自己是大人之子,没有尽孝。”霍仲孺愧不敢应,回答说:“老臣得托将军,此天力也。”随后,霍去病为从未尽过一天父亲之责的霍仲孺置办田宅,并将后母之子霍光带到长安栽培成材。
少年将军霍去病并不是完人,他曾经射杀李敢,也曾经御下严峻。然而再严峻他仍然是军神,所有的士兵都向往成为他的部下,跟随他杀敌立功。他一生四次领兵正式出击匈奴,都以大胜回师,灭敌十一万,降敌四万,开疆拓土,战功比他的舅舅衞青还要壮观。对于整部世界军事史和中国史来说,霍去病是彪炳千秋的传奇。
霍去病的墓至今仍然矗立在茂陵旁边,墓前的“马踏匈奴”的石像,象征着他为国家立下的不朽功勋。千载之后,世人仍然遥想少年大将霍去病的绝世風采,为他的精神和智勇而倾倒,为他那不恋奢华保家衞国的壮志而热血沸腾。
历代评价
东汉应劭《风俗通义·过誉》中评论度辽将军皇甫规的时候说:“孝武皇帝为骠骑将军霍去病治第舍,敕令视之,曰:‘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去病外戚末属,一切武夫,尚能抗节洪毅;而规世家纯儒,何独负哉。”在外戚宦官专制的东汉末年,应劭这类清流之士对于外戚是相当不齿的,以致有外戚末属之语,犹自对霍去病有称誉之辞。而皇甫规是当时的名将名臣,党锢之祸中又有精彩表现,应劭尚且认为其人其行未如霍去病。
(宋)何去非《何博士备论》之“霍去病论”
天之所与,不可强而甚高者,材也;性之所受,不可习而甚明者,智也。以天下无可强之材、可习之智,则凡材、智有以大过于人者,皆天之所以私被之也。天下之事莫神于兵,天下之能莫巧于战。以其神也,故温恭信厚盛德之君子有所不能知;以其巧也,而桀恶欺谲不羁之小人常有以独办。由是观之,凡材智之高明而自得于兵之妙用者,皆天之所资也。
昔者,汉武之有事于匈奴也,其世家宿将交于塞下。而衞青起于奴隶,去病奋于骄童,转战万里,无向不克,声威功烈震于天下,虽古之名将无以过之。二人者之能,岂出于素习耶?亦天之所资也。是以汉武欲教去病以孙、吴之书,乃曰:“顾方略何如耳,不求学古兵法。”信哉,兵之不可以法传也。昔之人无言焉,而去病发之。此足知其为晓兵矣。
夫以兵可以无法,而人可以无学也。盖兵未尝不出于法,而法未尝能尽于兵。以其必出于法,故人不可以不学。然法之所得而传者,其粗也。以其不尽于兵,故人不可以专守。盖法之无得而传者,其妙也。法有定论,而兵无常形。一日之内,一阵之间,离合取舍,其变无穷,一移踵、瞬目,而兵形易矣。守一定之书,而应无穷之敌,则胜负之数戾矣。是以古之善为兵者,不以法为守,而以法为用。常能缘法而生法,与夫离法而会法。顺求之于古,而逆施之于今;仰取之于人,而俯变之于己。人以之死,而我以之生;人以之败,而我以之胜。视之若拙,而卒为工;察之若愚,而适为智。运奇合变,既胜而不以语人,则人亦莫知其所以然者。此去病之不求深学,而自顾方略之如何也。夫“归师勿追”,曹公所以败张绣也,皇甫嵩犯之而破王国。“穷寇勿迫”,赵充国所以缓先零也,唐太宗犯之而降薛仁杲。“百里而争利者蹶上将”,孙膑所以杀庞涓也,赵奢犯之而破秦军,贾诩犯之而破叛羌。“强而避之”,周亚夫所以不击吴军之锐也,光武犯之而破寻、邑,石勒犯之而败箕澹。“兵少而势分者败”,黥布所以覆楚军也,曹公用之,拒袁绍而斩颜良。“临敌而易将者危”,骑劫所以丧燕师也,秦君用之,将白起而破赵括。薛公策黥布以三计,知其必弃上、中而用其下。贾诩策张绣以精兵追退军而败,以败军击胜卒而胜。宋武先料谯纵我之出其不意,然后攻彼之所不意。李光弼暂出野次,忽焉而归,即降思明之二将。凡此者,皆非法之所得胶而书之所能教也。然而,善者用之,其巧如是。此果不在乎祖其绪余而专守也。赵括之能读父书详矣,而蔺相如谓徒能读之而不知合变也。故其于论兵,虽父奢无以难之,然奢不以为能,而逆知其必败赵军者,以书之无益于括。而妙之在我者,不特非书之所不能传,而亦非吾心之能逆定于未战之日也。
昔之以兵为书者,无若孙武。武之所可以教人者备矣,其所不可者,虽武亦无得而预言之,而唯人之所自求也。故其言曰:“兵家之胜,不可先传。”又曰:“奇正之变,不可胜穷。”又曰:“人皆知我所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善学武者,因诸此而自求之,乃所谓方略也。去病之不求深学者,亦在乎此而已。嗟乎!执孙、吴之遗言,以程人之空言,求合乎其所以教,而不求其所不可教,乃因谓之善者,亦已妄矣。
至于赵云、岳飞都引用过霍去病的名言辞让皇上赐予的华屋美宅,也足见名将与名将之间的相互认同感,怕比王郎同志的评语来得更珍贵更有说服力。至于唐诗宋词中衞霍、汉家大将、封狼居胥更是用老了的典故。
戚将军纪效新书序(王世贞):“余尝怪汉武帝时,下朝鲜,埽滇越,席卷瓯、闽、南三越,不旋踵而若承蜩然。其最难者匈奴耳,而大将军、骠骑将军以轻骑绝大漠,数得志焉。此岂尽出天幸,不至乏绝哉?而太史公传,自卤获封户外,略而不具载。意其人以文章高天下,怏怏奇数,不欲令武士见长耳。及读至帝欲以孙。吴兵法教骠骑,不肯受,曰:‘不至学古兵法,顾方略何如。’夫然后而知骠骑将军、大将军之微也。彼故长于技而短于法,即不尽出天幸,于后世何所见焉。”
《中国军事通史》之《西汉军事史》(作者:陈梧桐)
霍去病不是一个长于兵家理论的将领,他甚至对此不感兴趣。《史记·衞将军骠骑列传》载,汉武帝曾经有心教他学习《孙子兵法》和《吴起兵法》,但霍去病却说:“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霍去病也不是—个爱兵如子、能与部下同甘共苦的将领。相反,他在历史上又以“不省士”即不关心士卒的饥寒饱温而闻名。他出征之时,汉武帝曾遣太官将几十车食物送至军中,但在引军归来时,“重车余弃粱肉,而士有饥者”。有时士兵粮食匮乏,甚至因饥饿而不能举手,但霍去病还在“穿域蹋鞠”,踢球健身。显而易见,霍去病不是一个完美的军事家。然而他却能够做到战无不胜,军功远远超乎那些熟知兵法又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霍去病具有超乎寻常的英雄气概。司马迁说他“有气敢任”,即不避艰险,勇挑重担,英武果敢。从其作战记录可知,霍去病打仗有两大特点,一是敢于冒险,二是凶狠顽强。前者是说他敢于孤军深入,又经常是冲杀在前。例如,他为骠姚校尉时,居然仅率800骑兵而脱离大部队,追击数百里而与数倍于己的强敌(霍去病此战斩敌2028人。已是自己所率兵士的3倍弱,当时与之交战的匈奴军人数肯定要多于此数)。又如,元狩二年秋,霍去病将兵迎接欲降汉的匈奴浑邪王。匈奴军众“见汉军而多欲不降者。颇遁去”局势十分混乱。霍去病当机立断,率先“驰入”匈奴军中,“得与浑邪王相见,斩其欲亡者八干人”。控制了局势。由此可知《汉书·霍去病传》所记霍去病作战“常与壮骑先其大军”之言不虚。后者是说霍去病敢打硬仗、恶仗。如元狩二年第一次出征河西时,霍去病仅率骑兵1万人,孤军长驱直入。历经艰险,“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有余里”。杀敌数千。回师途中又以骑兵与敌“合短兵”鏖战于皋兰山下,虽然获胜还朝,但汉军“师大率减什七”,损失过半。这场战役进行的是何等艰苦与激烈,自可想见。
其次,霍去病绝不是只有意气之勇的匹夫,而是一员既勇且谋、能够决胜千里的战将。前引霍去病“不至学古兵法”语虽不无偏颇,但从中也可约略看出他的为将之道,这即是不拘泥于习俗常规,重视战前的“方略”即谋划,同时又注意根据战场实际而随机应变。霍去病非常善于运用骑兵集团在沙漠、草原地带机动作战,他可以指挥骑兵进行短程奇袭。也可以指挥骑兵进行长距离、大规模的正面进攻,可以用骑兵打运动战,也可以用骑兵打遭遇战,表现出良好的战术素养和高超的临战指挥艺术。
再次,霍去病所率领的骑兵,无论是800人的“轻勇骑”,还是1万人、5万人的大军,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优秀士兵。如漠北之战时,“敢力战深入之士皆属骠骑”。他们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作战勇敢,加上优良的装备,所以霍去病的部队很可能是汉军的精锐之一,战斗力远远强于“诸宿将所将士马”。此外,在霍去病的麾下,还汇集了一些投降汉朝的匈奴族校尉,他们熟知匈奴道里,可以引导汉军长驱直入而不迷失方向,还可帮助汉军取食于敌,使他们得以轻装“绝大漠”,充分发挥其机动、灵活、快速的优势,捕捉战机,创造战机。
霍去病是汉武帝亲自培养、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对霍去病的宠信,似乎超过了所有的大臣。这其中固然不乏裙带关系和私人感情的因素,而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因为霍去病具有一种强烈的忠君报国精神和奋发有为的气势。当汉武帝为霍去病建造起精美的住宅并嘱他前往察看之时,霍去病说出了“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的千古名言。从某种意义上说、霍去病正是因为具有为国忘家的高尚品格,才能够屡建奇劝。
【霍去病胜利根本原因】
1、是国力的养成与利用。自高祖至景帝,汉朝长期积储,府库充实,是武帝变和亲为征战的前提之一。汉武帝继位后,一改以往忍让求和的妥协政策,放弃“和亲”,采取强硬的攻势作战行动,以彻底消除匈奴侵扰。与匈奴打了十几仗,匈奴的威胁基本得到解决,汉朝还收回了被匈奴侵占的河套地区,并在边疆地区大开官田,补修长城,屯军达10万人之众。边疆出现了欣欣向荣的和平昌盛景象。
2、是主动进攻战略思想的确立与坚持执行。汉朝建立后,始终面对强悍匈奴的军事威胁。尽管汉初以来一直实行“和亲”政策,但无以数计的财物赠送并不能满足匈奴贵族的贪欲。文帝时,匈奴曾两次大举入侵,兵锋直逼长安,京城危急,满朝惊恐。汉武帝继位后,一改以往忍让求和的妥协政策,放弃“和亲”,采取强硬的攻势作战行动,以彻底消除匈奴侵扰。
3、是战术上大兵团突袭作战的正确运用与发挥:
1)骑兵的建设与使用。武帝时期,是中国军制史上由车骑并用向以骑兵为作战主体这一重大转折得以完成的重要阶段。大规模使用骑兵集团,快速机动,长途奔袭,是汉军前期战胜匈奴的主要原因之一。汉代骑兵的发展大致可以汉武帝为界划分阶段,此前是骑兵与车兵并重,此后则由骑兵完全取代车兵,进而成为汉代军队的主力兵种。
2)是突袭作战战术的运用。霍去病的作战方略可以说是对汉军战术观念的革新。他的作战可谓是迂回纵深,穿插包围,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迂回穿插,对匈奴实行合围,从最薄弱的环节入手对其实行毁灭性打击。两次河西会战,其所部兵马放弃辎重物资,轻装速行,就地取食,趁匈奴立足未稳的机会迅速发动主力决战。一举将其彻底歼灭,斩断匈奴右臂。所谓的就地取食,就是对匈奴后方进行抢掠,以补充军需物资。这一方略不但解决的自身的补给问题,而且最大程度的打击了匈奴的生产能力。使匈奴的经济遭到极大摧毁,从而使汉朝在经济上和军事上确立了对匈奴的绝对优势。
匈奴之患是古代中国秦汉时期的梦魇。但经过漠南、河西、漠北3场战役匈奴之患终于基本从中国历史上消失。这次汉朝向北推进到沙漠边缘,而且占领了全部河西走廊与青海新疆部分地区,设立了西域都护府。汉人的生存空间第一次大规模伸展,几乎夺取了匈奴两胡的全部边缘根据地。
后人对霍去病将军的仰慕和喜爱的情结,不光是对少年英雄的怀念与哀思,更重要的本质内容其实是对尚武精神的推崇与向往。所以霍去病打的战役是汉民族战争史中最为荡气回肠的,他的胜利已不单是几次对外战争的完胜,更成为了一种精神象征的丰碑,整个汉民族为之骄傲,它鼓舞感召着一代一代的汉族儿女,他那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言壮语更让无数性情汉子血脉贲张。正因为如此,霍去病成为了古代士人与将领共同偶像,人们竞相歌咏他、崇敬他、热爱他,自古至今延绵千年。
死亡原因
汉书上面有记载,一说是在与匈奴决战时染上恶疾(匈奴用染病的牛样污染水源),而后久治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