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贺无奈,再次抱拳,转身而走,他要去完成林斌的托付,随行的还有比较机灵的陈汐、左铒、燕戈。
顷刻之间,五百豹骑精锐集结完毕,在林斌的目送中驰骋着没入夜幕消失不见……
※※※
林斌退到帐后,瞧见的是燕子怀抱陵子在哼唱歌谣,旋律轻悠的歌谣听着极容易产生睡意。
燕子见林斌进来连忙拍拍陵子,两人先是端正坐好,随即双双福拜:“君安!(阿父!)”
秋菊和春香当然早已福拜于地,她们看见林斌张开双臂,缓缓站起来踩着小碎步走过去,熟练地为林斌卸甲宽衣。
陵子问安后便急急站起来,‘蹬蹬蹬’的一阵奔跑,跳起来扑过去……
林斌一把将陵子抱住,用手刮刮陵子的小鼻子,“淘气了?”
陵子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骨瘦如柴的孩子,经过数个月精心的调养,再有林斌的溺爱,此刻配上美丽华服和头饰像极一名高贵的小公主。
燕子保持福拜的姿势,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总是时刻提醒自己要懂得尊卑。身为女人在战火连天的时代,若是身份显贵倒还好了,身份低微的女人们虽不至于与牛羊同价也不像宋时期那么多限制,但也没有多高的地位。
这个时候的女子很会服侍男人,比如略有家财的家庭:丈夫在睡觉时,妻子不能出声亦不能摇晃丈夫的身躯,她们会用一个很特殊的方法来唤醒自己的丈夫。汉初因为提倡节俭,女子的饰品不多,基本上都是多种金属串联起来的锻式饰品,这也就意味着女子走起路来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她们由于裙子胯部和大腿部的宽度小,走路时都是踩着小碎步,小碎步走起路来一定会臀部摇摆,那么上身便会出现幅度比较大的晃动,来回在丈夫的榻边走动,头簪饰品‘铃当——铃当——’发出悦耳的声音,梦中的丈夫就会好像听见闹钟一般醒来。
“阿父,您不在时候母亲生病了。”
林斌闻言朝燕子瞧去,只见燕子还保持福拜的姿势,陵子话声刚落,好像引起了什么效应似得,燕子竟是伸手捂着嘴巴作势干呕……
陵子很乖巧地从林斌身上跳落地,随即跑向旁边的案几,端着春香盛好水的木樽奔过去,像是小大人那般将木樽递给燕子,还伸手轻抚燕子的背。
林斌知道的信息必任何人都要多得多,疾步上前,接过木樽,他看燕子脸色红晕,额头体温也十分正常,试探问:“怎么了?”
燕子刚要答话,没想又是一阵干呕,喘了有一会气,“奴……奴这些儿日子总是这般……”
陵子接过话,“母亲这些天吃的东西好少,喜欢犯困,总会像方才那般呕……呕吐……”
秋菊一幅欲言又止的摸样,哀哀地踏一小步,最终还是不敢说。
林斌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心情狂喜,脑筋急转,“有了???”,他虽然不懂中医但仍是替燕子把脉,满是急切,把脉了半天,干脆向帐外高喝:“来人!”
草根子没敢进入内帐,“大人!”
林斌声音了满是喜悦,“把军中的陈医匠请过来!”
草根子莫名其妙的应了声“诺”,跑着离开。
燕子脸上红晕更浓,她生在富贵之家,学习多种家教,自然也有母亲教导一些女子秘事。她不说是还没确定,看到林斌满脸喜色,只是略一看就察觉出来,深深认为林斌很关心自己,心裏无比感动。
陵子好奇地看着在内帐来回渡步的林斌,见林斌一会露出狂喜表情、一会儿无比着急地看向内帐门帘,由于年纪还小不懂世故往另外一个方向想了……
“阿父,是不是母亲生了很重的病?”
林斌错愕看去,见小家伙一脸担忧,笑着摇头。
陵子心裏舒了口气,不知道小脑瓜子在想什么,不一会新的问题产生,“那是阿父又要披甲与胡虏作战啦?”
燕子原本还是一脸感动表情,听闻‘作战’急急转头看向林斌,满是担忧。
林斌也不说话,走过去将陵子重新抱起来,刮着陵子的小鼻子。
陵子摇摆着手欲抓住林斌的大手,“莫刮,会没鼻子的。”她怎么抓就是抓不到。
童声悦耳,林斌觉得若是自己判断没错的话,燕子就该是怀孕了,没想一转悠,来到汉朝一年五个月,在这个世界也要有后了?那心情既喜悦又有点恍惚,可谓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一直笑。
帐外脚步声响起……
林斌心神一震,医匠来了就不用自己去胡猜,疾步迎上去,“是不是陈医匠来了……”,他亲自撩开门帘,却是看见云赵气喘吁吁,禁不住愣了一下。
云赵扶正头盔,略有些兴奋,刚要说话被林斌制止。
林斌猜想肯定是有什么军情云赵才会赶过来,顿时心情无比烦躁,他先是回到帐内安慰燕子说马上就回来,燕子倒也知书达理没有矫情挽留,陵子要撒娇又是被林斌作势要刮鼻子“咯咯”笑着躲开。就这般,林斌退出内帐。
“什么事!?”
云赵听自家大人语气不善,赶紧收起兴奋的表情,严肃抱拳:“禀大人:外围斥候紧急回报,石堰方向发现有汉军在夜幕行军!”
林斌是知道汉军会有所举动,他原本猜那也是天明之后的事情,没想汉军会这么快发现留在石堰的是一座空营,并且摸黑追上来。他饱含怒气:“距离?人数!”
“三刻钟前斥候于三十三裡外平野发现,夜幕太黑无法探查人数,依马蹄声判断不足千人。斥候还听见车轱辘转动之声,不知是否乃是战车?”
林斌顾不得心系燕子是否怀孕了,压下怒火仔细思考,“三十三里?大约四十五分钟前?不足千人,怀疑有战车兵?”,他又问汉军行军的速度等等这才下结论,“不是来打仗的!”
云赵听到自家大人的判断马上痿了下去,满是失望:“不是打仗啊?”,被林斌拿眼一瞪马上噤声。
“你与萧雨同去:严加监视,查清来意,若有战车兵不必再禀报,直接驱逐!”
“大人,若是无车士该将如何?”
林斌就是因为觉得云赵好像脑袋少根筋才一直没有单独派任务,觉得还是说清楚,不然这只会挥刀片子的部下恐怕要坏事:“轱辘车轮声,不是战车就是车架!车架会装什么?无非就是那些用来奖赏将士的酒和钱帛、布匹。来的人要是张骞直接领到距离军营十里远的那片树林前,若不是张骞还是直接驱逐。懂了?”
云赵就是个死脑筋,嘀嘀咕咕显然是在硬背军令,他重复一遍军令的内容,见自家大人点头,终于抱拳离开。
一家之长不好当,何况是一军之长?有时候面对数十名性格不一、特长不一的部下,光是安排职位等等就需要有统筹的才能,不比打仗轻松多少。
林斌大概已经猜出汉军追上来的来意,他既已经做出安排,耐心等待便是。
直至林斌快要怒吼时,草根子终于带着陈医匠前来。草根子解释,陈医匠刚刚在为一名患病的军士写药单子所以来晚了,说完笔直站立等待自家大人责斥。
陈医匠今天也就五十余岁,可能是历经战火又由于生活条件不好,显得一幅老态,他恭敬的鞠躬,呼了声参见“大人”也是心情忐忑的站着,毕竟这个年代上位者手上掌握生杀大权,惹得不悦下位者只有掉脑袋的份。
非常令陈医匠意外的是林斌尽管一脸怒容,却非但没有叱骂或追问为什么晚来,还一改怒容严肃地问起伤兵营里将士们的环境等等。
草根子是林斌的亲兵,对林斌的这些举动并不意外,虽然看过许多次了但无论见多少次都还是会觉得感动。
林斌问了一会终于转到了正题,亲领陈医匠进入内帐。
燕子瞧见林斌亲自带着医匠过来又是一阵感动不提,十分配合地让陈医匠把脉。
只见陈医匠神情紧张地号脉,可能由于太过紧张,眉头止不住的一抖一抖,看上去有些搞笑。帐内却没人发笑,都是严肃着脸静待答案。
陈医匠“呼……”的吐出一口浑气,脸带喜色,转身对着林斌跪拜,“恭贺大人,夫人已经有两月有余的喜了!”
林斌虽然有心理准备,被陈医匠证实了燕子有身孕的消息也还是忍不住再次一呆,随即大声喊,“好!好!重赏,我要重赏你!”,说着快步走向羞得快要躲进被褥里燕子。
秋菊和春香心裏也松了口气,燕子再怎么说都是她们唯一的女主子,只要她们现在的这名女主子产下一名男孩,所谓母凭子贵,依照林斌的性格恐怕主母的位置是跑不掉了,两女齐齐福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