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一点!”
轰鸣的马蹄声依然在被奏响,有一名军官再次抬起骑弩发射弩箭,这一次弩箭射中了一匹战马,悲鸣的嘶啸响起之时,他大吼:“第一排:射!”
作为前驱的神策军骑士听到军官吼叫出来的“射!”,下意识就扣动扳机,破空声不绝,被激射的弩箭犹如蝗虫跳跃一般瞬息而至,它们撕咬了战马,钻进了战马的身躯,引起了纷乱无比的战马悲鸣,爆起了一团团血雨。
射完骑弩的骑士重新抬起了骑枪,后面的骑士端弩就射,成波段式的箭雨不断落下,被射死的战马轰然倒下,没死受伤的战马受痛之下使尽力气拉动系绳,既没有死又没有受伤的战马看到、听到同类的惨叫终于发狂起来,本能使得它们不愿意待在原地送死,越来越多的战马想要离开不断落下箭雨的地方时,就好像地面被用力扯开了那般,战马拉着同类的尸体四处乱撞,用战马堆起来的墙壁裂开了。
匈奴人心裏在滴血,对于匈奴人来说,战马是宝贵的财产。当然,有一样东西更加重要,那便是他们自己的命,不断有人用匈奴语高喊“射马,射那些想要逃跑的畜牲!”,正在阻击神策军的箭手改变了射击的目标,他们依言将发狂的战马射死,正在裂开的墙壁总算停止下来。
具装重骑冲锋起来就好像一堵墙,有所不同的是,这堵墙有着要人命的如林尖矛!
“随我——冲!”
军官高声呼喊着率领五百骑不要命的突进,渐渐地与后面的袍泽拉开了距离,他们的责任是踏平前方的障碍,给后面的袍泽开路。推进的具装重骑,就算前面拥有战马尸体堆起来的障碍仍然向前,不断沉默的马蹄踏在战马的尸体上,经过践踏的战马变成一滩肉泥,有些具装重骑一个不慎被绊倒,他们再也没有爬起来……
战场上,不断有作为前驱的骑士不顾性命的驱动战马向前,踏平了障碍就往堵在前方的战马撞,翻过下马就爬起来用兵器挥砍挡路的障碍。
匈奴人高喊着,“不能让他们逼开战马!”,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大队匈奴人嗷嗷大叫冲上去与神策军前驱的将士厮杀成一堆。
林斌默默注视前方的战场,火把的照射下,神策军前驱虽然踏出了两条进攻的道路,直直冲到了匈奴军阵的前方,但是在匈奴人做出反应上前厮杀的时候,活着的神策军将士越来越少,最终被逼得围成了一堆。
“这样就算冲开了匈奴人的阵势代价也太大了!”
吕炎听见了也看见了,匈奴人弄出来的肉墙虽然原始,但却是能够起到很好的作用:战马不死捆成一堆‘围墙’,敌人过不去;战马死了躺成一堆,这就变成了障碍物,除非下马作战,不然还是过不去。虽然代价很大,但却是实实在在能够阻敌的战术。
在后方游弋着等待的神策军将士们着急地看着前方的袍泽,他们看到的是袍泽被匈奴人利用人数优势淹没,这让没有吃过败仗的将士即惊又怒!
“第二队——随我冲!”
第二队骑军笔直向前,不断落下的狼牙箭碰撞着具装重骑的甲胄,厚实的甲胄把狼牙箭弹开,有箭射中的甲胄的间隙,马上骑士一声闷哼,冲势不减。他们和先前的袍泽一样冲到了堆起来的战马尸体堆就前进不得,再一次和出阵扰敌的匈奴人战成了一团。
严朔是一名不但精悍而且有头脑的神策军校尉,他带着小股人马冲近距离进行试探,发现匈奴人没有射箭又抽身而回……
“副统领!匈奴人无法射箭!?”
韩安稍微一愣,派出前骑上前再一次试探,得到的结果是匈奴人似乎根本没发现有敌军上前。他一拍额头,“对、对!我们没有打火把,匈奴人无法发现我们!”
得出这一结论神策军的将领大喜过望,他们集结了带着步弩的战士,让大约三千带着步弩的士兵不动声色的靠近匈奴军阵列出箭阵……
负责清理障碍的战士和匈奴人厮杀成一团,他们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号角波段,差不多都在心裏默念“后面的袍泽发射箭阵了!”,既然后面有动静,那也就是找到了对付匈奴人的方法,这让他们精神一振,有些萎缩的士气顺势一涨,竟是数次逼退了匈奴人,冲上去砍翻了数千匹堵在进攻道路的战马。
三千名步弩手发射,意味着有九千枝弩箭被射出,漆黑的天空仿佛有一块黑布在移动,遮住了漫天星辰,它们呼啸着斜落,带起了无数血液的花朵。
突然落下的箭雨让匈奴人一懵,夜间无法视物的匈奴人找不到是哪个方向在发射箭阵,在第三波箭雨落下的时候,已经有近七千余匈奴人死在箭阵之下,导致的结果是匈奴人密集的阵势缺了一块,不知道哪里射来箭阵的匈奴人恐慌了起来,再也无法上前支援与神策军前驱厮杀的同伴。在这种前提下,神策军的前驱骑士在付出大约一千五百人的代价后终于清扫出一条可以进攻的道路。
一名游骑兵打扮的战士抓起了腰间的号角,将号角凑到嘴边疯狂的吹响。苍凉的音律,这名战士仿佛看见了己方获胜的曙光,他沾满血迹的脸庞泛起了微笑,一枝利箭破空而来,钻进了他的后背,笑容被僵在了脸上。
轰然倒下的尸体,中箭战士双眼无神地盯视落在旁边的号角,直至一双大手搭在号角上,苍凉的号角声再一次被吹响,他闭上了眼睛,而且再也无法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