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就看不透呢?你不连续两次溃败匈奴人会追吗?匈奴人不追我也要砍了你的脑袋!”
“卑下必定谨慎行事,想方设法让胡虏追击!”
“很好,这就对了。把匈奴人引到第三条防线之后,你必需坚守住第三条防线!这个坚守也需要一个度,不能一味的死扛,你可以吸取前两次的经验,造成一个假象,让匈奴人认为你是拼了命才固守住,只要再稍微一个强攻你就守不住了,唯有这样才能让匈奴前进不得又不甘愿退后。若成功伏击了匈奴人,把追上来的匈奴歼灭,此战你功劳最大。能不能一战升任右庶长(秦十一等军功爵)就看你败得像不像,能不能把匈奴人引进来!”
陈汐一愣神,傻乎乎问:“果真?”
林斌严肃点头。
目前五军之中军爵最高的就是陈汐,这个功利心非常强烈的武将为了功勋敢于拼命,经历多次危险任务且次次完成,名列军功爵的第九阶‘五大夫’。陈汐一直担忧被其余几位达到第八阶级军功爵的统领追上,这下可好,只要完成使命就能连跳三级?再则,汉族内部多有传言,林斌要严格划分军功爵的待遇,到时候就算同样是统领,军功爵低的统领见了高阶统领也要行礼,如此可是身份的象征,怎么不叫陈汐欣喜若狂!
两人又详谈了半天,林斌为了让陈汐更好的完成任务将整个战略部署的机密部份详细讲了一遍,陈汐听后自然叹服,到后面再无疑虑,重复一遍林斌的军令内容这才怀着想要建功立业的雄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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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匈奴人依然是只叫阵不进攻,让林斌以为是自己的估算错误,直到林斌欲亲自去查看的时候,也就是在第三天,匈奴人迟迟发动了进攻,听到这一消息林斌总算舒了口气,命陈汐谨慎应战的同时多派斥候查探其它方向匈奴军队的动静。
这一探探出了诡异的一幕,各条战线上都有匈奴军队在调动,大股的有近一万、小股的几十到几百不等,给人一种错误的印象,好像整个区域都有匈奴军队在集结又分散、分散又集结?
林斌尽管迷惑和着急,但是他却不能轻举妄动,只有耐心等待。他不停地在地图前渡步,地图上代表匈奴人军队的标志贴得北新~广牧战场满满皆是,他重复按照情报比对匈奴军队的布局,还是没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匈奴人想干什么?”
一条从战场传回的战报终于让林斌明悟,陈汐在战报上有一段写到‘敌军经过三轮试探便发动了猛攻’。
“三轮?”
仿佛能从陈汐的战报想象出当下作战的场景,所谓猛攻一般都是不计伤亡,匈奴统帅的确也是不计代价的想要填平横在阵地的两条渠沟,一队匈奴步兵被弓弩射死在渠沟附近马上又新的一队匈奴步兵嗷嗷大叫冲上来,经历一连串的血战后渠沟终于被匈奴人的尸体填平。第一条渠沟障碍消除,匈奴人终于把牢牢藏住的攻城器械搬出来,又是用人命把第二条渠沟填平,开始了真正的进攻?
林斌从战局的发展明确知道了情况出现了新的变化,至于是什么变化,这还有待观察。原先还在迷惑匈奴人想干什么的林斌得知正面战场激烈后反而轻松了下来,他觉得匈奴人之所以调动军队应该是想掩饰这一次猛攻,想要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怕的不是匈奴人不拼命猛攻,如果匈奴人继续只叫阵不进攻才让林斌害怕,林斌要的就是匈奴人的猛攻!匈奴人不猛攻林斌怎么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匈奴人从正面猛攻不过一天,其它方向的匈奴军队也开始了自己的动作。与之正面的猛攻不同,其它方向的匈奴军队都以袭扰为主,每次都是小打小闹一场然后迅速退兵,退了没多久又有新的匈奴军队过来袭扰,反反覆复、没完没了,一幅就是拖住你、咬死你,不和你拼命就是不让你有个空闲休息的架势。
为了应付匈奴人的‘狗皮膏药’战术,各条战线的主将不得不向后面请求增兵,然而在各大军团都向后面撤退的情况下林斌哪有兵力增援?只有下令适当的收缩防线,让出不甚重要的地段,集结兵力囤聚要地。
五军一龟缩,匈奴人又迫不及待的跟了上来,还是向前面那样,不和你拼命,就是想恶心死你。
“此又是扰敌、疲敌之计。”
除开实在无法抽开身的黑旗军统领蒙昭、狼军统领陈汐,虎军统领吕炎、副统领林博尔、林度步(其余张贺、赵军、姬合领军未到),豹军统领甲贺、副统领燕戈、萧安、(其余陈道、冯明、车义领军未到);神策军副统领霜、韩安、赵佐、(侯傅、樊亥领军未到),等数十名参谋皆是接到军令星夜赶到前线,此时正齐聚中军大帐。
林斌坐于首位静静看着刚刚讲话的吕炎,示意吕炎继续往下说。
吕炎心裏颇为忧虑,他却是不能表现出来影响军心,只得尽量平淡:“炎以为,匈奴人目前并不知晓我军作何打算。匈奴人之所以全线发动,不过是在试探我军虚实罢了。”
甲贺也是点头:“该是如此。”
林斌再看看其他将领,发现将领们基本上都同意吕炎的观点,唯有燕戈和韩安似乎有点不同的看法。
“有人有不同的意见吗?”
韩安老成不愿出来驳了吕炎的面子。
燕戈年轻,年轻人做事有年轻人的冲劲,他霍地站起来直视林斌,洪亮声道:“大人,卑下有话讲。”
林斌乐呵呵笑一下,算是鼓励,示意燕戈大胆讲。这一次招集各部统领、副统领前来本就是想听听他们的建议,观察他们在想什么。
燕戈不敢造次,他恭恭敬敬地向林斌行礼,之后又是向各位同僚抱拳,这才说:“吕统领之言末将完全同意,只是稍有补充。戈以为,胡虏必然不甘愿被我军挡在广牧前进不得,此次大规模试探乃是在寻薄弱处,乃是在为藏设的伏兵寻找突破口。戈还以为,匈奴人必定是和羌族人联系上了,今番全线发动乃是在吸引我军注意力,为羌族人做掩护!”
吕炎眉头非常明显的一挑,露出了欣赏的表情。他担心的正是炎地沙漠后面的羌族军队,算算时间匈奴人的确是该和羌族人联系上了,要不然匈奴人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才有动作,甚至是不惜代价强攻。
与众将相反,林斌完全不担心羌族人会突然冒出来,炎地沙漠纵深足有七八十里,沙漠行军又和草原不同,那不是单骑或者十几骑的赶路,是行军!五万军队若想穿越七八十里的沙漠至少需要半个月,就算是穿越过来了,在黑旗军的截击之下,羌族五万军队的下场不会比先前匈奴的休屠部、楼烦部好多少。可以说,有了斥候监视的羌族五万大军需要去注意,但却不用担心会突然冒出来。
当然,林斌有必要讲出自己的见解,防止麾下将领在作战时分心。
众将听后足足愣了半响,吕炎与甲贺更是面面相觑,他们是不知道林斌对蒙昭有信心呢,还是以前杀的羌族人太多了,根本没有把羌族人放在眼里?
“各位袍泽,我这一次将你们召唤过来没有别的意思,我想亲耳从你们这裏听到你们对此战充满信心,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完成我托付给你们的任务!”
该笑时笑,和麾下将领笑得畅快,但是到了该严肃时,林斌所表现出来的绝对是强势的一面。
“此战事关全军存亡,不容有失。先前我对十部颁发了‘十七杀令’,现在我也要给五军、给你们颁佈!”
将领们屏住呼吸,齐齐站起来。
“辄出号令,乃改易旌旗军号者,重治!若号令未便,须合改易者,先申主将!”
难得从林斌嘴巴里蹦出一段符合这个时代的话,它却是让众将一肃,不敢再想其它专心倾听。
“怯懦不堪,冒名顶替,阵前逃脱,死罪——斩!”
“前去上阵,临阵疏失,甘死偿命,死罪——斩!”
林斌目光炯炯盯视众将,从他嘴巴里又蹦出五个冒犯必斩的军法,这些早就定下的军规,现在又临场重复,明显就是警告众位将领:此战的重要性。
“末将遵命!必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