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身着黑色弓服大步跨进,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也是直视前方。
郅支耶与刘陵相视一眼暧昧的笑了,唯有衞吉忐忑地看着看似平静的林斌心裏惴惴不安。
林斌笔直走向殿正中的台阶,他一步一步往上走,发出了‘噔——噔——’的作响。
高台之上无座椅,这裏是提供各国使节讲话的讲台,林斌环视着在郅支耶、刘陵、衞吉三人身上各自停留了一小会,视线收回来之际洪亮声道:“欢迎你们——来自远方的客人!”
听得懂听不懂都没有关系,因为那句根本就是废话。
林斌话锋一转:“……还有那些不受欢迎的人!”
一百个之中至少有八十个人在这一刻愣住了,其余二十个没楞还是因为他们听不懂汉语。
郅支耶下意识想要伸手握住腰间的刀柄,伸过去的手自然是没有抓到什么东西,他警惕地盯视站在高台的林斌,心裏无比震惊的想:“他想干什么!”
雷声十分之大,雨点却是久久不下,林斌说完那句转身就步下台阶。
其实该谈的事情私下早已经全谈明白,这裏只不过是给人们来走个过场,当下就有萧夫子站上高台长篇大论,他赫然从《论语》开始,可谓是口水乱喷,那句论语—学而篇的开章“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悦,不亦君子乎?”砸得在场诸人是一片头晕目眩。
“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处到这裏来,不也快乐吗?的确是应该快乐,有些人人家不了解我,去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我怨恨了就不是君子?”
就在林斌阁楼旁边的衞吉听到林斌念出扭曲歪解的解释一阵苦笑,衞吉觉得说那些话都是意有所指,肯定是在提醒一些什么,他揣摩着、思考着,心虚无比。
林斌就坐在阁楼之上他边听边自言自语,偶尔看一眼郅支耶,时而瞧一下刘陵,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因为刚刚那句话变得十分紧张,当他看向衞吉时,发现衞吉哭丧着脸在哆嗦嘴唇,一幅非常想解释的样子。
萧夫子十分开心的喷着口水,丝毫不理会下无数看得眼睛都直了,随时都有可能直接摔在地上的人群。
看得出来萧夫子喜欢这个舞台,他十分兴奋地手舞足蹈一句“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砸出去,再来又是一句“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挥舞着砸向那些目瞪口呆的人群。
开始有人打哈欠,有些个竟是直接趴着打呼噜,在这时台上的萧夫子像是疯够了一般终于讲起了正事,他的正事是以非常仁慈的口吻向人介绍本族的对外方针,道德高尚的说明什么叫爱好和平,而那些该打哈欠的人继续打哈欠、该呼噜大睡的人也没有醒过来。
万般皆是戏,就看真不真……
郅支耶的警惕被萧夫子的一段表演弄得有些提不起神来,他用手撑住腮帮子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下面那些匈奴侍衞更是直接靠在墙壁上发愣。
刘陵支着耳朵在听,她不是在听萧夫子乱喷口水,而是注意林斌与衞吉的交谈,离得太远只听见“因袭击汉……我将对……宣战……”“春季发兵……万”“你家国主需要……”等等的片段。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就往旁边阁楼的郅支耶丢,郅支耶被丢中脑壳霍地站立起来……
一男一女对视,刘陵心裏着急,郅支耶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萧夫子很有风度的一个鞠躬步下高台,他脚步极快地走向殿门,出去没一会却是突然涌进一队武士。
所有人见武士进来都没反应过来,他们齐齐看向林斌所在的位置。
林斌缓缓地站起来,慢声道:“无关的人别动。将郅支耶和刘陵拿下,如有反抗——杀无赦!”
郅支耶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和刘陵都猜错了一件事情,错误的认为林斌被抽一耳光后会选择忍耐,在众目睽睽之下林斌再怎么愤怒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些坐在下面的使节当然不会动,他们才不会选择空手去和手持利刃的武士拼命。
郅支耶心下惊骇,想要用语言堵住:“汉部没有道义了么,竟然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林斌懒得废话,他大手一挥,武士直扑而上……
“杀猴给鸡看,看谁还敢乱来!”
——道义?匈奴人讲过道义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