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没有。
风景宜人?算不上。
西林什么都缺,尤其缺少所谓的雅士,从而景园的设计也就谈不上好看。
那是一个个简朴的园子,唯有便利的道路使人心仪,仿佛想要到达哪里只要走对了路便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走廊深幽而不缺乏光线,每隔五米左右是一名站立笔直的甲士,他们警惕地看着那队人群。
有节奏的脚步声缓缓向前,当前的威武将军时而转头回看,后面少年的激愤神情消失,换上的是一幅深思的表情。
这是一对相对于比较复杂的队伍,霜和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领在前方,刘彻和韩嫣,郭解等六人被包容在中间,这看起来像是武装押运多过于像是在引领客人前去会见主人。
刘彻换上了全黑的朝服,右手拿着代表汉国天子的节仗,走起路来十分平稳,让人无法从表面看出内心的想法。他依然在深思,想的是该怎么完成这次来西林的目的,至于人身安全不是没想,不过既然来了多想似乎无用?
韩嫣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捧着一块木盘,正中是一道早已经准备好的国书,摆在左边的则是一块用锦绸包起来的金印,右边是一个精致的玉牌,玉牌上雕刻着古老的大篆文字。
郭解脸绷得很紧,那双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的手臂充分说明此刻他很紧张,游离的眼神不断扫视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可能就是在脑中计划如果对方动武应该怎么突围?
睿智的人永远很难与愚笨的人沟通,至少某人对郭解的行为感到好笑,个人的武力在国家前面非常渺小,渺小到连蚂蚁都算不上。
某人不是别人,他是牢牢跟在刘彻身后的一名文士,这名文士年约四十余?他叫穆旦,是一名纵横家学者。纵横家在战国时期风光无两,曾经在历史舞台上发挥过重大的作用,此刻不是战国,不过纵横家似乎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他正暗自憋气,力图舌战群雄。
其实这一切看起来真的很搞笑,而似乎谁都没有去追究一名自称聂家子弟的人,他被拆穿身份后转口自称是天子特使的经过?
世事无常,西林方面知道天子会有动作所以才不以为意,天子方面为什么会表现出自信的一面?天晓得……人的脑袋是什么构造,想的又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连续穿过三条走廊,前方的景致终于一变,平坦的道路消失,一条颇为崎岖的山路出现,昂头看去,一座亭子坐落山顶,亭中早有人在饮茶,清晰的古筝乐曲在环绕,丝毫没有杀伐或者严肃的气息,让某些人感到有些惊讶,这与他们事先想象的会见方式很不相同。
队伍等顿了一下,霜命令甲士在下面等候,复而示意汉国来的客人跟上。
刘彻完全琢磨不透了,他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往前走。
亭,它是提供路人休息的场所,但是在古时候亭只设立在道路旁边,汉家因秦十里设一亭,没有任何先例表明亭也可以设立在城池的范围裏面。城池?有先例说明城可以围着山建造么?世界上没有先例的事情多着去了,古人的思想限制较多,看到难免讶异。而鸿台似乎不是平常人所能进的地方,或许不应该称呼山顶的建筑叫亭,应该称呼为雅间?一个没有墙壁的雅间……
所谓亭,人所安定也!刘彻由此猜测林斌不想一见面就谈正事,这一次见面只是试探,他收敛心神继续向前。
林斌不懂音律,因此没有专着倾听,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吕炎、蒙诏、郑元、贾卓在低声交流,而韩安国这一次没有出现,原因是韩安国不想找不自在。
古筝是一件古老的民族乐器,战国时期盛行于‘秦’地,司马迁的《史记》所记载《李斯列转·谏逐客书》中所引资料,颇有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李斯《谏逐客书中》述及秦国乐舞的一段说:“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郑衞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叩缶、击瓮而就症衞,退弹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
李斯在说什么东西?他在愤怒,借音律的形容对发布逐客令的嬴政表示愤慨,说当权者没有包容心,不但不懂得珍惜人才,而且一书逐客令大大得罪了人才,以后秦国要完蛋了,这么好的音律不会再有人去欣赏和弹奏了。
蒙诏和吕炎是先秦人,他们对古筝的热爱超乎想象,因此在音律的交流上两人一直佔着主导地位,郑元和贾卓原先还能插上几句,最后他们也只能像林斌那样安静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