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浮生......”战浮生做了一个梦,梦境中他身陷混沌,四周黑暗无光,看到尽头,也感受不到生命。就当他快要坚持不住奔溃的时候,远处点亮了一盏灯,照亮了整个世界,令战浮生不在彷徨。战浮生想要看清楚挑灯的人是谁,可他无论怎么追赶,那人都好像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直到他精疲力尽,也没有追上那人。“呼。”战浮生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双眼茫然而无神,思绪还深陷在梦中不能自拔,未有身体不受控的喘着粗气。许久之后,当身子都凉了,战浮生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刚才喘息太久,以至于嗓子都冒烟了,想要揭开被子下床找口水喝,揭被的时候,却发现被子上压着一条胳膊。正值深夜,房中还亮着微弱烛光,战浮生顺着胳膊看去,只见一妇人半个身子趴在床上,处于沉睡当中。妇人睡的很香,应该做了个美梦,此刻嘴角还带着笑容,看的战浮生一阵心酸。战浮生想到自从自己出生以来,妇人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顿时心中一阵愧疚,身为人子,却让父母担忧,简直是大不孝。轻轻地战浮生从荆未央手下抽出被子,没有吵醒的下床,赤脚站在地上,看着熟睡中的妇人。她的面孔已不在陌生,因为在战浮生的记忆中,无数个日夜,妇人都在他身旁陪伴着他,照顾着他,无微不至。“娘亲。”战浮生开口叫出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却没有丝毫的生硬之感,就好像生来便该如此称呼妇人。“您为我流了十五年的泪,今后儿绝对不让你落一滴泪。”站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战浮生的心确实火热的,抱起棉被轻柔的给妇人盖上,自己却像个孩子一样,靠在母亲身边,看起了窗外的星辰。当天边的第一缕晨光照射进屋内的时候,荆未央的秀眉跳动了下,然后突然睁开,眼神满是急切。“娘亲。”看着荆未央急切的目光,战浮生心中一暖,剑眉舒展,微微一笑叫道。荆未央呆愣住了,时光在她身上像是停滞了一般,脸上表情复杂,有开心欣慰,亦有悲痛恐惧。她开心欣慰的是十五年来,终于听到儿子开口叫了自己一声娘亲,悲痛恐惧的是十五年来,这种梦自己做的太多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荆未央抬起颤抖的双手,想要去抚摸战浮生的脸,却又不敢,似自言自语道。战浮生笑着伸出手抓住荆未央的手摸向自己的脸颊,道:“娘亲,你没有做梦,我醒了,你的浮生醒了。”“呜呜呜......”战浮生突出其来的动作,刺激到了荆未央的神经,十五年的悲伤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抱住战浮生痛哭了起来。“娘亲,你别哭啊,这十五年来,我天天听你在我耳边抽泣,耳朵都长出了老茧。”战浮生抱着荆未央,笑吟吟地打趣道。“臭小子。”荆未央被战浮生的话逗的破涕为笑,嗔怪的轻拍了下战浮生的胳膊,叱责道:“你让娘亲以泪洗面了十五年,现在还有理了。”“儿子不敢,只是儿子看你哭的,心里难受。”战浮生扶着荆未央从地板上起身,告饶道。母子本一心,虽然战浮生从出生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但母子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任何的隔阂,仿佛本就是这样的,战浮生醒来,荆未央似乎要把这十五年来想对儿子说的话都说完,从天蒙蒙亮一直到太阳升起,都忘了派人告诉战鸿源一声。“少夫人,刚用早膳了。”直到房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荆未央才反应过来,拉着战浮生的手欢喜道:“你看娘亲着脑子,你醒来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通知你爹了。快,快随我去见你爹。”“娘。”战浮生拽住着急向外在走去的荆未央,苦着脸笑道:“您看我穿这身,适合在外边行走吗?”“娘亲高兴糊涂了,竟忘了你只穿着中衣。你这里等着娘亲,娘亲这就去给你取衣服。”荆未央说着就向外走去,差点被桌椅绊倒。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战浮生站在屋内,只听得外边荆未央对侍女兴奋的交代道:“你去通知少爷过来,就说小公子醒了。”不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了,荆未央抱着一沓衣物走了进来,战浮生连忙迎了上去接了过来。“娘,您随便找一件就好了,那这么多过来,我也穿不了啊。”战浮生抱着衣物,苦笑着道。“这些衣服都是最近娘给你缝制的,也不知道你喜欢穿什么颜色的,所以只好都拿了过来,你赶紧试试,看合不合身。”对于战浮生的抱怨,荆未央听的很是悦耳,喜笑颜开道。荆未央缝制的衣服,多时一些颜色较浅的素色衣服,正是战浮生喜好的,在荆未央的不停打断参考下,战浮生挑了一件白色云翔符长衫,套在身上,大小刚好合适,乐的荆未央合不上嘴。“浮生,浮生。”就在荆未央头疼给战浮生配什么腰带,发簪和靴子等物件的时候,战鸿源大喊着破门而入。“爹。”看到战鸿源近来,战浮生放下母亲刚选的精致腰带,恭声叫道。战鸿源冲入屋内,距离战浮生只有一步之遥而立,双眼含泪,一眨不眨的看着战浮生。“你犯什么楞啊,儿子叫你呢,你没听到吗?”荆未央拍打了下战鸿源,不满的斥责道。“哎。”被荆未央拍打后,战鸿源才开眉展眼的大声回道,深怕外人听不到似的。“醒了好啊,醒了好。”战鸿源走近到战浮生身边,上下打量之后,得意道:“不愧是老子的儿,跟老子长的一样俊。”“噗嗤。”听到战鸿源自夸的话,荆未央忍不住笑道:“就你那样,还长得俊,浮生明明是随我。”“随你就随你,反正要是没有我,你也生不出来。”战鸿源懒的和一个妇人计较孩子随谁的问题,道。“讨厌,在孩子面前说什么荤话呢,没羞没臊。”荆未央红着脸瞪了战鸿源一眼,娇嗔着责怪道。“哈哈,今天我高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从成婚以来,战鸿源头一次对妻子荆未央态度强硬道。“好好,你爱说什么出去说吧,我还要给挑选衣物呢!你别在这里碍眼了。”荆未央翻了个白眼道。“我不,给儿子挑选衣物,怎么能少得了我。”说着战鸿源就拿起了一件大红的长袍道:“儿子,这个颜色很适合你,你试一试。”“红色太艳,那里适合儿子了,你眼光太差,别在这里捣乱了。”荆未央不满的夺过战鸿源手中的红色长袍道。战浮生在一旁看着父母吵闹的不可开交,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选个衣服,选了一早晨,直到战御带着战天宇等长老赶至,战浮生才从父母的爪牙下逃脱,不过又进入到了另一个令战浮生头疼的环节。“浮生,这是老祖战御,行礼叫老祖。”战鸿源道。“老祖。”战浮生学着战鸿源的动作,有模有样的给战御行了一礼,尊声叫道。“好,好孩子,我们老战家后继有人了。”战御开怀大笑道。“浮生,这是你二爷爷战天宇。”荆未央对着战天宇为战浮生介绍道。“二爷爷。”战浮生再次行礼叫道。“浮生,这是......”......又折腾了半个下午,战浮生才把家族关系搞清楚,众人才想起吃饭。由于来的人太多,大厅中坐不下,战鸿源只好命仆人把桌椅搬到演武场,摆了十来桌,等所有人就座,这才作罢。等饭菜吃的差不多了,气氛达到了高潮,战浮生突然起身,端起一杯酒,面对父母道:“爹娘,浮生患病期间,多谢你们不离不弃,我敬你们。”“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怎么会抛弃你。”荆未央眼眶湿润,笑骂战浮生道。“是啊,你娘说的对,别说你只是病了十五年,那怕是五十年,爹娘也不会离开你的。”战鸿源揽着荆未央坚定道。“爹娘,做你们的儿子,我三生有幸。我先干了。”说着战浮生仰头一杯烈酒下肚。“你刚醒过来,少喝一点。”荆未央嗔怪的拽了拽战浮生道。“没事,今天高兴,就让他喝吧,你也别揽着了,今天我们爷俩要一醉方休。”战鸿源拦下荆未央,豪气干云道。“你爱喝不喝,我管不着,但是浮生绝对不能多喝。”荆未央坚决不同意道。“你这是有了儿子,不要丈夫啊。”战鸿源郁闷地道。“哈哈。”战氏族人全被战鸿源的话逗笑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严谨的庄主这般有趣过。“第二杯酒,我敬诸位族人。”战鸿源高举酒杯,昂声道。“干了。”“小公子客气了。”战氏族人闻言皆举起酒杯回敬之。接着战浮生端起第三杯酒,神情骤然肃穆起来,铿锵有力道:“第三杯酒,我敬苍天。”说完,战浮生一饮而尽。他之所以三敬苍天,是因为在他心目中父神战神战胤就是他的天,触不可及,永远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