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只手上,此时紧紧握着一本笔记本。
她将笔记本轻轻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借着阳光的光晕,她看到了,笔记本上,是钱二爷独有的字迹,非常漂亮的行书,黑暗里也没有失去他的龙飞凤舞——妞儿,如果你活着,一定要记得,我永远是最爱你的男人。
——本人钱傲,自愿将我个人名下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包括房屋、车辆、银行存款、基金、有价证券以及jk国际全部的股份等的百分之五十赠予我的爱人元素所有。另外百分之五十交予沈佩思女士。
——老子想了又想,还是不要你替我守寡了,仲子已不可能……年子是我哥们儿,他一直喜欢你,把你交给他,我放心。记得,替我尽孝,记得,想着我……
——另:如若元素不幸遇难,看到这个的救援人员,麻烦你们转告钱司令员,不孝子对不住父母,请求他,把我和她的尸体合葬。
——生当同衾,死亦同穴。
看到这句还不哭?她就不是个女人。
只见她拿着那笔记本的手瑟瑟发抖着,掌心早就湿濡了一片,心狂乱地跳动,捂住胸口,拼命地摇着头。
不,她不能接受!
傻傻地看着他们抬开石板,将钱傲抬上担架,然后在他脸上蒙上一块儿象征着死亡的白布。
她懵了。
眼瞅着他们将他抬上了古井,那担架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似乎很快就要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一般。
眸光恍惚,越发涣散。
她觉得自己支撑不住了,胸口像被人活生生地扯开一般疼痛,终于,她忍不住对着担架的方向嘶吼了一声:“钱傲,不要!”
这一声,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一般,空洞中带着绝望。
然后,她一步步爬上台阶,甩开仲尧掺扶的手,追了上去。
她的钱傲肯定没有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脑子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好像发疯似的,在众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猛地一把掀开了他头顶上的白布,双膝跪了下来,眼泪扑漱漱掉到他的脸上。
他的面色很平静,她轻轻替他擦试着脸上的血污,然后俯下自己的唇,就着他的唇边,一点一点的撬开他的唇。
吻着,一直吻着。
没有人阻止她对着尸体亲吻这疯狂的举动,因为是个人都看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情绪已经崩溃了。
她深深地凝视着他,亲吻着他,仔细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眼睛红得不像话,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在阳光下映上了一抹浅影。
“钱傲,快醒醒!咱们安全了!快醒醒!”
一直反复着,她不知疲惫地亲吻着,轻唤着。
良久——
站在边儿上钱仲尧仰头望了望天,抑止住自己的情绪,终究打破了沉默:“素素,让二叔安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