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论姿色仪容,王姬离幽曾经赐下的香洛和仪嘉两女都是上上之选,无奈两女不但出自宫廷,而且父兄都是周国士大夫,所以练钧如对两女最初总怀着提防之意,亲近得也并不多。两女也都是聪慧灵巧之人,平日尽心侍奉起居,竟是和寻常侍女仆婢无异,不仅如此,她们仿佛能体会到孔懿的敌意,下了死力巴结这个练钧如身边的红人,成天是婉儿姐姐长,婉儿姐姐短的,久而久之,练钧如身边的人便逐渐接受了两女的存在,除了机密大事之外,旁的事情也不避着她们。
这一日,樊嘉终于抽了空从府中脱出身来,一路轻车简从地来到了练钧如的府邸,却正好遇着了两女。他平日往来离幽的昭阳殿,向来是不避忌这些宫女,而香洛和仪嘉又是众女之中最为娇俏可人的,若非离幽看得紧,怕是他早就将两女弄上手了。如今眼看如花似玉的两个美人跟了练钧如,他嘴上虽说着郎才女貌之类的俏皮话,心中却是后悔不迭,一双眼睛更是不住地在两女身上打量。
练钧如见樊嘉心不在焉,频频目视正在削着瓜果的两女,顿时心中不喜。“大哥这些天也是忙坏了,今日有空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要带挈小弟么?”他趁樊嘉不注意,向香洛使了个眼色,这才笑吟吟地道,“旁人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似大哥这等日理万机之人,想必以不会无事登门和我闲话吧?你说好了,究竟是想着何方美人,又要我去和你凑趣?”
樊嘉见香洛和仪嘉摆放好瓜果后便垂首离去,只得恋恋不舍地收起略有些过头的目光。“如弟这是何话,我就只能为了美人而找你么?”他倏地想起自己的来意,顿时有些尴尬,确实,他今次前来,就是为了那点寻花问柳的心思。如今他册封世子在即,寻常公卿子弟哪里敢和他一起去那青楼楚馆之地,自然便只能找上练钧如了,“不过呢,这一次确实是为了一位绝世美人,此女乃是当世名姬,新至楚情馆便惹来了四方豪客竞相出资,直到如今,尚未有人能得美人垂青,所以我就前来邀你,试试能否一亲美人香泽了!”
练钧如颇感无奈,他还记得第一次樊嘉提出这等建议的时候,外出遇到的那名刺客,自此以后,他就怕了这样香艳的邀约,十次里头最多只去三次,而且几乎是次次中途逃席,怕的就是惹上了麻烦。说来也是奇怪,周侯夫妇对樊嘉的风流行径却是置若罔闻,最多也只是斥责几句,一副放任自流的态度。
“好了好了,我算是服了大哥,这就更衣和你一同前去,这总行了吧?”练钧如双手一摊便唤人前来更衣,忽地又想起一事,转头取笑道,“那楚情馆似乎不是大哥你常常来往之地,你这将来的世子殿下一光临,岂不是把其他客人都吓跑了?”
尽管算是微服出游,但樊嘉的车驾和扈从还是不少,再加上练钧如带着的严修和四个家将,一行人抵达楚情馆时,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直到此时,练钧如方才发现这楚情馆似曾相识,待到看见那出迎的老鸨和几个美貌女子时,他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上次他就是将孟明送到了这裏,似乎,孟明的相好芮娘,其身份还有些干碍。
大约樊嘉还真是第一次来此处,因此并未被人识穿身份,他也就顺势捏造了一个孟姓,大摇大摆地和练钧如一同走了进去。进了大堂,练钧如方才发现此地和上次来时大相径庭,无论是装饰布置,还是那些服饰华贵的美女,或是来往的客人,都是足足提升了几倍,想来应该是换了后台老板才对。上一次金壁辉煌的庸俗气无影无踪,随处可见的姬人也都是一如芮娘当初的素雅打扮,看上去气质高华,大异于寻常倚栏卖笑的女子。
甫一坐定,便有龟奴取来了女子名册,樊嘉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头,随意打赏了银钱之后便选了四个,然后便问道:“我听说如笙小姐现在乃是你们楚情馆的头牌,怎么到如今也不见人影,难不成你们还敢藏着掖着?”他这话的声音颇大,大堂之中的嘻笑声也微微一窒,不少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位新来的年轻人。
“贵客莅临,我这小小楚情馆又如何敢怠慢?”正当人们心中惊疑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便自侧门传来,紧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四个衣着各异的年轻少女,脸上都带着局促之色。几个欢场行家对视一眼,全都感到惊愕不已,这楚情馆的老板北冥节轻易不出来兜搭客人,此刻领着的竟是四个绝色处|子,难道,刚才来的那两位客人竟是了不得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