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看见大神不参拜,居然就这么跑了?龙君把干坤袋挂在腰上,一脚塌翻了旁边拍手起哄的鱼虾。震震衣袖,袖笼中激射出两道光,一霎隐没于天宇。很快晴空万里逐渐阴沉,闷雷阵阵、乌云翻滚,竟是大雨拍子要来了。
河鲜没见过这种情况,大雨不稀奇,可是时节不对,眼下惊蛰还没到,弄出这么大的排场,绝对大丈夫。
大家都浮上水面看热闹,乌沉沉的天几乎压到头顶上来。云海奔涌,如滔天巨浪,中心凝聚旋转,形成一个漩涡,越转越大,整个穹顶像一面沙盘,狂风如何肆虐,云层就显出什么走势来,景象确实有点瘆人。惊虹驸马问龙君:“偶像,布景都搭好了,您还不出马?”
龙君不屑地一哼:“区区鳗鱼,何用本座出手,本座的坐骑就能收拾她。”
惊虹纳罕地看向空中,那两道光在乌云间穿梭追逐,忽然雷声大作,闪电稠密如针芒,惊天动地地照亮四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看明白,原来那两道光是两只眼睛,龙君的坐骑是只大雕。果然彪悍的人生不用解释,把坐骑藏在袖袋里的,可能除了这位高人,再无其他了吧!
一声清鸣,震醒九州。惊虹驸马叼着手指头问:“那个鸟,是凤凰吗?坐骑不会还有别的隐晦作用吧?”
龙君转过头来,看表情想劈死他,“那不是鸟,它叫风蹄,本座爱宠,平时可以变化,基本来说,原形是马。”
哎哟,学名难道叫白龙马吗?不过看样子是真厉害,反派被追得无处可逃,那灰灰的人影左躲右闪,挨了好几下,惊虹驸马摇头,“天雷击中怎么还不化成焦炭?你的雷质量不过关啊?”
龙君淡定得很,抱胸站着,曼声道:“这本来就不是天雷,不过是风蹄的法术罢了。你以为天雷可以随便用吗?要上面批条子的。这个雷可以打散她的灵力,不消四五下,她就要现原形了。”
惊虹暗自吐舌,果然好大的杀伤力啊,现了原形虽然不要命,但是道行毁于一旦,再要修成人形,得花上好几百年。而且有前科的妖怪审批特别严格,到时候能不能拿到赦免,还得看人品。
众鱼众虾开始倒竖,劈中一下就欢呼:“五……”
砰地一声,“嗷嗷,四……”
“三!”
“二!”
“一!”
“一!”
“一……”
怎么不管用?不是说好了四五下的吗?大家眼巴巴看向龙君,他没办法,向空中喊话:“风蹄,你再偷工减料,本座要发火啦。”
才喊完,那闪电立刻变强了,直接从线状变成了球状。鳗鱼见势不妙从空中直奔过来,河鲜们顿时乱作一团,惊虹忙躲到龙君身后。头顶上的风蹄是愣头青,还在紧追不舍,一个闪电劈歪了,朝龙君面门袭来,他抬手一挥格开,掐起指诀就打算把鳗鱼打个魂飞魄散。
“君上饶命!”那鳗鱼降下来,跪在他面前的水面上磕头,“别打了,小的甘愿领罪。不管怎么样,殴打当事人是不对的,会遭到社会各界谴责的。”
算她识相,否则就要她好看。龙君对她刚才的逃跑行为很光火,“见到本座来了,你跑什么?难道你以为自己能逃出本座的手掌心?”
阿嫚泪流满面,“要是束手待擒,那我就是傻瓜。不管能不能成功,跑还是要跑一下的,否则太没有面子了。”
龙君因为耽搁了看傻鲛成年,满肚子牢骚没处发泄,气哼哼叫风蹄,“先把她押回哑海,听候发落。”
阿嫚说不要,连连搓手,“小的情愿跟着龙君,要是落到北海海主手里,我就完了。龙君,我有个大嘴巴的毛病,有时候喜欢胡言乱语,要是把夷波的出身……”
龙君变了脸色,霍地伸出手,扣住了她的脖颈,“本座没有杀生的嗜好,不过你要是管不住嘴,本座可能会不小心失手,那就不好意思了。”
阿嫚被他捏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艰难地看他一眼,只见他长发凌空飞舞,眉心轮鲜红欲滴,满脸的肃杀之气,一副要走火入魔的样子。她吓得噤声,忙表示自己能守住秘密,他这才松开手。终于能喘上气了,她捂着脖子大声咳嗽起来,他转身抬起手,半空中的风蹄化成一道光,重回他的袖袋里,天色也渐渐放晴了。
惊虹驸马有一肚子的问题:“偶像,你为什么不让坐骑露面呢?坐骑坐骑,不就是又坐又骑吗,哪有装在身上当挂件的道理,做你的神兽也太惬意了。”
龙君懒得搭理他,垂眼看阿嫚,“真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玄姬的千年道行你是白得了,好歹把自己弄弄干净好吗,凑近了闻一股味儿,你怎么就人穷志短成这样?”
阿嫚扒拉扒拉满头乱发,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来,哽咽道:“你以为亡命天涯的日子好过吗?天天担心有人追来,连如个厕都要四处张望,哪有心思打扮自己。现在可好了,知道不必再逃了,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龙君,小的愿意接受制裁,但是希望能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我还年轻,以前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他抿着唇,探究地打量她,她提到夷波的身世,可见这条鳗鱼不简单。想询问她,又碍于边上全是眼睛耳朵,不得不按捺。
惊虹驸马旁观了半天,原先是对正派打怪没什么感觉的,但是当这个妖怪把脸从一堆乱发里抠出来后,他怜香惜玉的爱好立刻发作了,美丽的小囚犯有种苦情的味道,值得出手相帮,“那个……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龙君瞥他一眼,幽幽道:“公主确实应该好好管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