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以后,这位名叫叶鹏的主治医师回想起自己某日某病房外的“英明”判断,依然会满脸红光,气色光润。
为人医者,“望”、“闻”、“问”、“切”……仅凭借着遥遥一“望”,就能敏锐精准的发现“奸|情”和“病情”,这是何等境界。
事实上,他现在坐在特护病房里,自鸣得意。
“我和你们说,当时医院暖气这么足的情况下,病人躺在地上,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她身体不适的吗?”
“叶老师怎么发现的呢?”
小护士们眨着纯洁的黑眸,嘴上问着,心裏却在咆哮:我们是护士,如果刚实习的小护士都能“望闻问切”运用的炉火纯青,那还要医生有毛线用啊。
老医师推推鼻梁上的镜框,严肃发问:“阑尾炎早期症状是什么样的?”
小护士们傻眼:“呃……”
“笨!你们当时也在,难道没看见病人脸色苍白,屈着右腿侧躺,肌肉紧张,走路佝偻着腰,这些都是症状!症状啊……”
叶鹏老医师一手托日状,光辉万丈,激|情澎湃。
病房里,围坐着几个被“抓壮丁”抓来听老医师光辉事迹的倒霉小护士,一个个满脸吃了苍蝇似的表情。
“咔嚓,咔嚓……”
嚼苹果的声音分外清晰的响起。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吃苹果!
小护士们怒目而视。
一转头,就看见小婉在病床的角落张着乌溜溜的眼睛,小老鼠似的啃着苹果。看见诸护士的目光,小婉一愣,旋即尴尬笑笑。
——得儿,也是个被老医师摧残的可怜人。
小护士们叹了口气,大度移开了刀片似的目光。
小婉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群小护士,小婉第一次觉得生病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至少当病人,不用像这群实习护士一样:除了要照顾病人,还得竞争“奥斯卡金像奖”!
为什么要竞争“奥斯卡金像奖”?
您瞧瞧!
老医师目光扫来的时候,这群丫头们立马配合老医师的“精彩”演讲,适当露出“哇!好崇拜”、“原来是这样”、“好厉害啊”诸如此类的丰富面部表情。
然而,在老医师一转脸的时候,她们的嘴角迅速耷拉下来……那速度,简直可以媲美国粹“变脸”。
“要我说,小婉啊,你都阑尾炎了,自己身体不舒服,怎么都不说一声?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了,痛成那样,你居然还没事人一样。你的神经到底是怎么长的?那时候……肚子难道没知觉吗?”
“嗖——”
似乎有一箭精准的射过来,小婉膝盖无辜中枪。
“卡擦。”
她咬苹果的动作一顿。
红彤彤的苹果,露出雪白的切面,细腻如沙。
多好吃的苹果啊。
可小婉现在完全没有吃的想法了。
一大块苹果,含在嘴巴裏面,吐不出来,吞不下去,瞬时间憋的小婉的脸蛋一片通红。
偏偏,老医师还在殷勤切切的看着自己。
某人脸上扯出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里的笑容,含着大块的苹果,小脸憋的通红,含糊不清道:“我不知道啊……呃,我以为中午吃饺子吃多了,大约是吃坏肚子,忍一忍,挨一下,也就过去了……不知道有那么严重……”
呜呼,叶医师,您和小护士们谈话就好了,不要想到我啊!
“咕咚。”
苹果屑终于吞了下去,某人慌忙捶捶噎住的胸口,小手小心翼翼捧着吃了一半的苹果,只觉劫后重生,天清地明,生活重新变得美好光明起来。
“噗。”
一声轻笑,忽然响起。
小婉揉揉耳朵,总觉得这笑声怎么那么像温卿之的声音?
可是温卿之笑的时候,不是应该轻蔑加不屑的意味更多一点,怎么可能会这样心平气和,竟然还带着淡淡促狭的意味?
唔,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了。
小婉抓着吃了一半的苹果,还在犹豫从哪里下口的时候,只听老医生语重心长道:“吃坏肚子的疼法,和阑尾炎的疼法怎么能混淆一谈。姑娘啊,你这是拿自个儿当奥特曼小超人?多瓷实的身子骨,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骤然,一股暖流从心间涌起。
小婉放下手中的苹果,瞬间收敛了方才的漫不经心,年轻姑娘明亮而安静的黑眸认真的看着老医生,诚心诚意的感谢着:“这次真要感谢叶医师!”
——正是因为老医生路过发现昏迷在楼道的自己,及时做了应急措施,才让自己化险为夷。
纵老人家年岁大了,话就多了,却真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医生。
听见小婉的感激之言,老医生和蔼的笑笑。
然而,叶老医生人好的没话说,偏偏最喜欢八卦。
这还没歇下嘴多久,老医师的八卦精神再次高高挂起,几步走到小婉这边,义愤填膺道:“你当时都昏倒在楼梯口了,你老公呢?怎么就走了?你们当时不是一起离开的吗?为什么你都昏倒了,他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不会……真的和那些人说的那样……在外面有了三……”
“轰隆。”
一道天雷毫无预兆狠狠霹上小婉的脑门。
老姑娘表情一下就囧了。
这……这个……
刚才讨论的重点,不是“感激言谢”吗?
怎么就忽然换了话题?
而且……她好像很多次的解释过温卿之不是自己的老公。自己的病例本上,那么显着的“单身”字样,怎么就被老医师给选择性无视了呢?
即便是心中电闪雷鸣,分外悲愤。不过,这几回相处下来,小婉还是明白一个真理,那就是:和老医生,是争不得的。你越争,他越来劲儿。
小婉只好顺着他的话,含含糊糊的应着:“呃,这个……我……”
“叶医生,十九号铺病人吃安眠药自杀,现在血压六十,心跳七十……”忽的,一个清冷略显淡漠的声音传入诸人耳中。
“什么?”老医师一听,当即起身,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个,匆匆忙忙带着一票小护士风风火火的走了。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病房内,瞬间空了一大半的人。
只留下两个在换药的小护士互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十九号铺的病人才刚脱离危险期,眼见着好转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未婚先孕啊。听说她心脏本来就不好,不适合生育的。难产也就罢了,宝宝刚出生,就被她男朋友甩了……”
“真可怜!”
说到这儿,也不知道小护士想到些什么,忽然住嘴了。
紧接着,小姑娘飞快的掠了一眼,看见小婉没什么反应,这才悄悄吁了一口气,把话题生硬的扯到别的方面。
她们自以为小动作天衣无缝,却瞒不过小婉的眼睛。
得了。
在叶老医生的喋喋不休下,这些小护士都知道自己的“老公”温卿之把自己一个人丢楼道口,扬长而去的事了。
这不,聊点八卦还要避她的嫌。
在小护士眼里,小婉的遭遇,运气再背点儿,可不就是十九号铺病人的另类写照。
然而,分明应该忿然,小婉此时却没有丁点儿这样的情绪。
她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一分的弧度,闪动的乌眸宛如浸在水银中的黑曜石,明亮如雪,却是在自嘲。
她只是在想:生老病死,这些看来遥远的事情,现实而真切的发生在医院,发生在每一个医师、甚至是自己的身边。
这世上,最无常的,往往便是生死。
否则,先贤也不会得出“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样的结论。
在小婉看来,那个十九号病床的女孩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真的很不值得。生命是父母所赐,为何要因为别人,而轻贱自己呢?人活着,不是应该珍惜自己,珍惜身边的人,珍惜活着的每分每寸光阴。
“请问,我可以四处活动一下吗?”
她转头,忽然对身边的小护士问道。
那小姑娘愣了下,旋即点头,“你现在已经在调理期,可以做适量的运动。”
“谢谢。”
小婉朝她笑笑,径自穿戴好衣物,转身,关门,离去。
离去的瞬间,似乎依稀还听见小护士们在病房中模糊的议论,依稀传入耳中。
“黄小姐的先生好像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黄小姐人挺好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位先生?自己的太太阑尾炎挨了几刀,一次医院都没来过……”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淡蓝色的帘栊外,寒风萧瑟。
此时,小婉额头禁不住划下三条黑线,有一种深切无力的感觉。
上帝啊,她真的和温卿之没有任何关系啊……为什么这些人就听之耳旁风呢?
老姑娘背影萧条,无限悲愤的走着……
可没走两步,身前却被一个挺拔的身影挡住了。
她愣了下,让了几步,可对方似乎也在让,竟刚好挡在了她的身前。
老姑娘觉着不对啊,一抬头,顺着对方笔挺的西装往上看,恰恰好看见一张清美宛如山水的容颜,冷秀精致仿佛刀琢,竟不带丁点儿烟火气息。
“温卿之?”
她惊愕张大眼睛,旋即一声惊呼,“你怎么在这儿?”
“咳。”
对方轻咳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终是岔开话儿,问:“阑尾炎开刀还顺利吗?”
“嗯。挺好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吃苹果被噎着,就到了。”
温卿之不知想到什么,乌亮清润的眸子里含着清淡如水的笑意,在窗外笼下的几许天光下,清美的不可思议。
小婉素来是颜控,瞬间有一种被秒杀的感觉。
这丫,生来就是祸水模样啊。
可脑子进浆糊还没两秒中,她迅速反应过来:“你早就来了,怎么不出声和叶医生解释解释,任由他误会我俩的关系?”
“哦,来这的时候,早听说过叶医生认准的事情,任谁说都不听。既然他认定我负心,我何必出来找骂。”
“可后来叶医生不是出去了吗?”
“呵。”
忽的,温卿之一声轻笑,嘴角微微一勾,淡淡笑道:“你没觉得刚才喊19号病床出状况的那个声音很耳熟吗?”
小婉低头,总觉得刚才那个声音淡漠中透着清冷。
如果是一般小护士,不可能那么气定神闲……也只有叶医生这样心心念念为病人的才没有察觉出分毫的违和感,立马风风火火赶过去了。
她原本没深究,可如今仔细一想,再抬头时,脸上已一片无奈。
“刚才喊19号床位出状况的那个人,是你?”
“我随便诌了个事儿,本来只想引叶医生出去,没想到19号病床的病人身世那么坎坷。引起换药的护士们这么多感慨。”
说起这遭,温少耸了耸肩,明显也有些头疼。
“所以你也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不进来惹护士们的冷眼了。”
“是啊。”
温少轻轻笑了笑,明亮的眼底透着狡黠。
小婉对他彻底无语了。
“看见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说实话,小婉丁点儿不想和他扯上半点干系,温少说遇见自己没好事,可自己何尝不是。
相亲遭遇地一百零八次失败已经够惨痛的了,老天似乎觉得这还不够给她倒霉的人生加一道亮色,居然让她遇见了洛安安。
好吧,那些都没有伤筋动骨。
精神上的折磨,在小婉粗大的反射弧与神经之下,都可以忽略不计。
可这接下来的阑尾炎开刀可就不舒服了。
老姑娘觉得自己遇见温卿之,那就是扫帚星惨烈的撞向地球,拉开了自己悲剧的人生序幕。
是以,现在看着温卿之,恨不得哪儿远跑哪儿。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记得任何手术过后,都不适宜剧烈运动吧。”
小婉在前面逃命似的加快步伐,温少优哉游哉的走着,居然还在后面好整以暇的评论着。
“擦”的一下。
小婉一口银牙彻底咬碎。
她想了一会儿,停下脚步,回头,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温卿之,道:“温大少特意来找我,恐怕不是探病这么简单吧。”
“上次我们相亲……”
“那不叫相亲,那只是随便喝了一杯咖啡。”
小婉郑重的打断他的话,打死也不承认两人错误的事件,错误的地点,发生了一场错误的相聚。
温卿之见她抿着粉唇,如此认真严肃的表情,只觉这姑娘认真起来倒还真是可爱。
他轻笑一下,旋即,也不知想起什么,迅速收敛了笑意,淡淡道:“介绍人王蓝是你的好友吧?”
“怎样?”
忽听见王蓝的名字,小婉的耳朵竖了起来,张着乌溜溜的眸子,疑惑又戒备的瞅着他。
温卿之又乐了。
然而,一想到姑姑给自己施的那些压力,所有的平和在瞬间纷纷烟消云散。
他淡淡道:“没注意到你在生病,害的你住院,是我不对,在这裏,和你说声不是了。”
小婉没接话,一时没弄清他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果然,这厮就不是能吐象牙的主儿。
紧接着,就听温卿之淡淡说道:“既是无意,也请黄小姐高抬贵手,不要再让王蓝先生再在我姑姑面前嚼舌根了。”
“王蓝?嚼舌根?”
听这儿,小婉有点儿懵,一时云里雾里。
温卿之笑了笑,继续道:“黄小姐就算喜欢我,觉得不甘心,也请停了你的执念。我说过,我与黄小姐从前不可能,现在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不管你在王蓝先生面前如何编排安安的不是,接着王蓝先生的嘴说给我姑姑听,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他轻言细语,微笑从容。
小婉额上一条条黑线划下,只觉一盆盆狗血从天而降。
我了个去。
我喜欢温卿之?
还故意编排洛安安的不是,找王蓝传话给温卿之的姑姑?
你高富帅,天时地利人和,全天下的姑娘都喜欢你!
可你会不会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这一瞬间,小婉被气乐了。
她一句话都懒得解释,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一曲《义勇军进行曲》高昂的响了起来。大部分人的手机铃声都是设置为一些抒情唯美的轻音乐,这么坑爹的使用义勇军进行曲作为手机铃声,一下子引得诸人纷纷侧目。
小婉气的连手机都懒得看,直接按了个拒听。
可这铃声,就没停过。
就听着一遍遍的《义勇军进行曲》跟得了羊癫疯一样,来回反覆不停的“向前进”,小婉无奈了,她拿起来刚准备看看谁这么催命似的来电话。然而,发飙临界点的态度骤然因来电显示上的一个名字,惊的面色一变,头皮都炸了起来。
老姑娘连忙快走几步,避开人群,寻了个安静的地儿,深呼几口气,终于拧着眉头,按下了接听键。
果不其然,接听键刚刚按下,手机那边就传来个略显阴沉的女嗓。
“黄小姐是吗?”
小婉战战兢兢,答道:“是我。”
“干什么不接电话?”
“我……我刚才按错了。”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保命的策略,如果说不出原因,小婉几乎可以肯定对面会传来疯狂的咆哮。
好在,对方似乎信了这个说辞。
对面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阴沉道:“知道我是谁吧?”
“刘总监。”来电显示上那么惊悚的“霸王龙”三个字,小婉还不至于分辨不出。
对方顿了下,似乎对这个回答尚是满意。
她悠悠道:“有些事情,想和黄小姐说一下。”
“您说……”
“黄小婉你几天没来上班了?”
“两天。”
“居然两天了!你当公司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矿工就矿工?公司发工资给你是让你为公司创造价值的,你呢?你居然矿工两天……”
手机那头的女嗓,越来越尖锐,小婉的头皮一阵接一阵的炸。
她弱弱的趁着刘总监歇口儿气的工夫,连忙插了一句,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请假了,我的假是陈总批的……”
对方骂的正起劲,骤闻此语,似乎愣了一下。
陈总批的假?
自己代陈总来骂人,这不就有点越俎代庖。
说起来,刘总监是个神人。
她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缺为人极其苛刻刻薄。她自己纵是过错惊天,都可以得过且过,却看不得人家犯丁点儿错,最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
在公司,她人缘极差,人称“霸王龙”。
平素,也只有新人被她威慑住。
前阵子,她去澳洲开会,公司里消之不散的低靡气压终于散去稍许,没了她鸡蛋挑骨头的管制,诸人平平安安的过了几天。
然而,这样的平静永远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这不,她一回来,找茬儿呈现出来的性质,那就是报复性的反弹,变本加厉!
虽然得知假期是陈总批的,不过,刘总监只愣了那么百分之零点零一秒,立刻厉声训斥:“到年尾了公司所有人都忙的焦头烂额你还有闲工夫请假?早不请假晚不请假,偏偏在这个时候请假?陈总好说话,不代表你们可以玩忽职守。看着我去澳洲开会,你们办公室没人管了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还是怎么了……”
人家说,年长则慈。
可手机那厢的女嗓除了在声音上,听的出“岁将暮”,气势却分毫不落丁点儿下风。
一顿“噼里啪啦”的数落,小婉整个人都蔫了。
“我……”
她想解释自己是阑尾炎开刀,遵医嘱,一个礼拜的住院是没办法的事儿,可才解释到一半,对面的声音立马尖锐起来。
“阑尾炎手术?这才大个手术?你居然要请三天的假!人家割个胆结石的手术休息一天照常工作,全子宫割除的手术也不过休息了三天,就立马开始动工……你不就是割个阑尾,至于休息七天吗?”
“这……”
好吧,职场生存法则,小病顶着工作,大病休息三天照常工作,老板向来有把员工当牛马的习惯——给员工吃的是草,榨干所有能榨干的剩余价值。
小婉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现状,除了打碎牙齿和血往肚裏吞,似乎没有丁点儿其他的办法。
就在她唯唯诺诺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卿之竟然走了过来,不由分说从她手中取出手机,直接说道:“你好。”
对面似乎愣了下,不知这忽如其来的男声到底是何方圣神。
不过,霸王龙到底是霸王龙,很快就反应过来,趾高气昂道:“你是谁?让黄小姐接电话,我有事要和她说。”
“我是她的朋友,请给我二分钟的时间好吗?”
“什么事?”
“首先,我想问一下,贵司的假期种类是否包括病假。”
“是。”
“那么黄小姐是否还有工作上的事情并未交代清楚,留下了非她不能解决的棘手工作造成了同事的麻烦?”
“也不是……”
“既然她已经请了病假,并且未给公司造成不可弥补的麻烦,请问她是否可以安心休完这三天病假,再去工作?”
“是这样的……”
“那么我带她谢谢领导的关怀,在休假之际,还送来如此温馨的祝福。”
“不客气,没关系,让她好好休息吧。”
在温卿之一连串的问题下,对面也知理亏,分明想反驳,却在温卿之有条不紊的询问下说不出任何不同的见地。
到最后,莫名其妙说了最后一句话,灰溜溜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