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妾身不在的时候, 错过了很多好戏呀。”
纪泽看到她那一刻,反射性推开了攀在颈前的女人。
秦慧心猝不及防这一把,跌倒在地上,头上的簪子散了一支, 落在地上,发出叮铃的声响。她不可置信看着突然转变态度的男人。
“夫人, 你听我解释……”
纪泽呐呐地说。
“好呀,你要怎么跟我解释?”
琳琅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这里,好好说给我听。”
“泽哥哥……”秦慧心还想唤回他。
然而男人已经不由自主走了过去,直到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那指尖就像冰块一样, 凉飕飕的。他觉得隐隐作痛的胸膛更痛了。
“是不是睡着睡着, 做了迷梦, 然后走到这里来了?”琳琅笑眯眯为他找了一个借口。
纪泽:“……”
他要是敢这样说, 绝对会死得更惨吧。
“对了, 我刚才好像还听见, 有人说我很有手段,是吗?”琳琅拥着紫狐披肩,浅绛色的织锦旗袍衬得她身段宛如柳条, 折腰摆动, 摇曳生姿。
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大少, 他面不改色承认了, “是我说的。”
“哦?”
“夫人手段高超, 运筹帷幄,能决胜千里之外,我等男儿自叹弗如。”
琳琅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儿漫不经心,“夫君真是这么想?”
大少颔首,很矜持表态,“那是自然。”
“夫君既然知道妾身手段高超,能运筹帷幄……。”
琳琅手指停在了他的嘴唇上,细细抚摸着,犹如一根羽毛刷过,令他全身颤栗,“那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嗯?”
她微微挑起尾音,令人骨头都酥软了些许。
纪泽的心里有上百只蝴蝶在扑棱飞舞着,平静如水的心境居然有了裂痕。他恨自己的不争气,这破身体总是不听他的指控,反而匍匐到了另一个女人的面前。眼看着就要城门失守,将军落马。纪大少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让大脑保持稳定与清醒。
决不能在女人的美色中败下阵来。
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是有骨气的!
琳琅看得惊奇,挑眉,“夫君你这又是作甚?”
对,他死也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求饶。
然后,大少淡定地说——
“没事儿,替夫人教训一下不听话的丈夫。”
琳琅心想,不得了了,处于食物链底端的男主居然主动亮出招儿来。
“哦?我的丈夫怎么不听话了?”她颇为兴趣地问。
“他的腿有点不太好使,没有听从吩咐,就走到别人的地儿了。你说是不是应该教训?”
琳琅微笑着说,“我也觉得理应教训,不如就趁此打断这双乱跑的腿儿,免得他下次又闯祸,摸进了别人的院子。夫君你说好不好?”
估计是被她恐吓惯了,大少并没有惊慌失措,一脸镇定地说,“不过,他的嘴也挺笨的,忘记告诉了那个人,他来这里是想要摘几枝梅花送给她,或许能簪到耳边。她容姿卓绝,肌肤胜雪,无论是挽着还是别着,都是最清丽绝美不过了。”
他从袖口里小心取出一枝用轻纱裹着的、还完好无损的梅花。
“诺,送给你。”
纪泽递给她,眼神游离着。那耳根子,更是红得厉害。
琳琅啧了一声,这演技啊,杠杠的。
“妾身要夫君替我戴上。”琳琅说。
他既然想要套路自己,自己不反套路一把岂不是可惜了?他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新折的花枝轻轻簪进了她乌发中,动作十分小心。
期间,他的手指“不经意”拂过女人的耳垂,纪大少又恰当表示了自己的“腼腆”与“羞涩”。
“好看吗?”她问。
“夫人倾国倾城、花容月貌……”
为了要随时讨好琳琅,纪大少最近熬夜苦读,肚子里装了一大堆如花似锦的溢美之词,能做到张口就来的地步,然而,当他看见琳琅用那荔枝般柔嫩的手指抚着那一簇洁白无瑕的梅花,朝着他低头浅笑时,内心仿佛又瞬间炸开了一团美丽的烟火。
岂料这烟火的威力太强,把他都给炸得血肉模糊了。
稀里糊涂的,连话都说不顺溜,“挺、挺真好看的。”
“是人好看,还是花好看?”琳琅的声音愈发温柔迷人了。
“你最好看。”他想也不想回答。
“我哪里好看?”琳琅又问。
“你哪里都好看。”
经过与琳琅几回合的交手,纪泽也算是豁出去了。属性为雌的,都爱听好话——这是纪泽研究了几个昼夜得出来的终极成果。
现在看琳琅的反应,自己似乎表现的还不差?他心里不住琢磨着,这回她看在自己的“诚心诚意”上,应该会“从轻发落”吧?
之所以讨巧卖乖,这绝不是他“怂”了,而是战术,他要是不是使出点手段来,谁知道琳琅这口蜜腹剑的坏女人又会想出什么方法对付他?纪泽毕竟也是在商海里沉浮过的人物,他明白敌强我弱的时候,示弱是最能放低对方警惕心的一种方法了。
硬碰硬,他之前已经试过了,头破血流,不划算。
他比不上这个女人的心狠。
“既然妾身哪里都好看,夫君就只会这样干瞪着吗?”琳琅看都不看秦慧心一眼,对着男人露出了笑容,饱满的唇瓣嫣红冶艳,与鬓边的梅花相称,愈发得柔媚妖娆了。
这女主万人迷的功力不太高深啊,真可惜了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琳琅不无遗憾想着。
纪泽像是受到了蛊惑,顺手将琳琅横抱起来,等他走出一段不远的路,才回过魂儿来,自己竟连招呼都没给秦慧心打一个,就这样直接走了。
他止不住懊恼,自己怎么又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等两人回到房间里,琳琅被他放到地上。她双手背在身后,把门慢条斯理给合上了。
纪泽心跳瞬间加快。
年轻美丽的女人歪着脑袋靠在楠木隔扇门,上头镂着如意形的浮雕图案,午后的光渗透进来,在地上落成了剪纸般的朦胧光影。
她整个人拢在这种如梦似幻的景象中,眉如春山,目如秋水,仿佛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人儿,又像是九重天上不经意飘落的一抹云。
她从袖袋里抽出一方丝绸帕子,扬了扬,“过来。”
纪泽上前一步。
琳琅踮起脚尖,绣着绶带鸟的丝帕轻缓覆上了他的脸。这丝帕很轻很薄,根本遮不住什么,只是让视线变得朦胧模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