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前女友(17)(1 / 2)

大盛长公主和离回宫。

这消息如野草春风, 吹遍六国王城。

满朝文武为之震惊。

不是, 这才多久, 怎么天就变了,说下雨就下雨?他们明明记得, 陛下在半个月前不抄家了,改抄地了,抢了花匠的活儿,对种花爱得深沉, 捋起龙袍裤腿,亲手把长公主所居的永寿宫前前后后栽满新蕊海棠。

帝心所向,即国之所向。

陛下执政后,大盛默默无闻的海棠一夜之间出名了, 上至高官权贵,下到平民百姓,都爱它。大盛官员在朝会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你吃了吗,而是问你家的海棠长得咋样了?浇水了吗?捉虫了吗?长高高了吗?

没有?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不是一个队的,你丫的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别来烦我, 生生拉低了我的格调。

百官们尤其记得, 长公主出阁那日, 十里海棠, 开遍盛京。

花匠的地位由此水涨船高, 若能栽植出独具一格的品种,还能一步登天,觐见天颜,跟他们的陛下讨论种花心得。

大盛子民对海棠热爱到什么程度呢?

其他国家送别朋友家人,是折一枝柳,或折一枝梅,单单拿着这小小又可怜的一枝,便觉得心境凄凉,执手无语凝噎。

他们就不一样了,海棠一车又一车的,连花带土,整棵整棵地送,大手笔得很。有些讲究的人家,怕友人种不活他们心爱的海棠,干脆把人也送过去了。

友人呆呆仰看着比他还高壮的海棠树,泥土味尚且鲜着呢,心里又气又好笑,倒是冲散了离别氛围,一群人驮着海棠花车,热热闹闹地离开了。

大臣们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回头督促他们的夫人,红海棠白海棠紫海棠粉海棠什么的尽快准备起来,最好能开一个热热闹闹的海棠宴。倘若长公主肯赏脸做客,他们也就在陛下面前挂了名。哄长公主开心,就是哄陛下开心,陛下开心了,朝堂怼人也会轻点儿,他们少受点苦。

文武百官暗暗较劲,盼了又盼等着长公主回宫,等着一表忠心,结果人回是回了,长公主还顺带和离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在做梦?可也不对,怎么连带着满朝的官儿都梦游了?

不等他们消化完毕,他们的陛下又轻描淡写扔出一句,太子傲慢不逊,目无尊长,实为大逆不道,难堪国之大任,贬为庶民,他日另立新君。

文武百官:“……”

确定了,他们绝对是做梦!

陛下多宠爱太子沛啊,恨不得往腰带上拴着走,怎么会说废就废呢?陛下定是吃酒吃糊涂了!也不对,陛下好像是滴酒不沾的,哪来的醉酒之说?

“陛下,万万不可!”

帝王的话刚落音,绯红衣袍的官员立马出列,手持笏板,痛心疾首道,“太子殿下册立已有八载,根基尚稳,声望渐立,仁慈厚心,实为万民之福。如今五国风起云涌,北境秦国又虎视眈眈,您这般鲁莽行事,怕是给了他们挑拨内外的机会,扰我大盛民心!”

众官掀开眼帘,偷偷窥了一眼。

好了,又是这位爱挑事的礼部尚书邹相公。

“邹卿有理。”

帝王并未发怒,风轻云淡道,“为了避免给他们挑拨你我君臣关系的机会,这段时日就委屈邹卿一下,去西郊种上三亩海棠,为国又为民,就当是练练身体散散心了。邹卿养精蓄锐再来为孤效力,岂不事半功倍?”

邹相公的笏板吧嗒一下掉地上了。

三亩地,听起来很少,可是他娘的,他这把老骨头起码要种上三百多棵海棠树啊!这还不止,陛下最恨偷工减料,如果他敢偷懒,敷衍了事,这官儿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

大臣们的目光略带怜悯。

叫你不听,非要怼陛下,这下好吧,陛下发大招了。

这天风很大,火很旺,邹相公走得很安详,除了在太御门摔了一跤,当时嘴里叨逼逼着,要请最好的花匠到家中授课。

夜深之际,永寿宫灯火长明。

“听说你在朝堂之下,又把人给怼了?”

银炭煨着红火,桃枝与柏叶的清淡香气弥漫其间,长公主端坐在凤鸟星纹铜镜前,一头湿漓漓的鸦发披散在绸巾上,干燥的男性大掌轻柔擦拭着。

“跟他们谈谈心罢了。”荒帝漫不经心,指尖挑起一缕发丝,“可是有谁给阿姐告状了?”

“告状倒没有。”琳琅失笑,“阿姐又不是不知道你,虽然爱抄家,但抄的也是谋逆之臣,咱们不狠点,魑魅魍魉杀都杀不完。只是,只是阿姐有些愧疚,又是和离,又是废太子,给你添了麻烦。”

荒帝让侍女奉来木樨香油,色泽晶亮如琥珀,他指尖沾了一些,往她青丝上温柔揉搓,“阿姐,此话休提,你我同心一体,盛衰荣辱,皆系一身。是千秋万代也好,是身败名裂也罢,只要有荒弟一天,即便是我沦落到要上街讨饭,也绝不饿着您一口。”

琳琅捏了一柄檀木梳,圆润的梳背轻轻击在荒帝手背,“小孩子净胡说,有阿姐在,哪能让你沦落到这个份上。”

荒帝锋利的眉峰在烛火中略微柔和,“谨遵姐训。”

在等琳琅头发干的时候,姐弟俩移动到案桌前,一黑一白,下起了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