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太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爹突然大放权,内阁的奏章给太子来批,祭天地祭祖宗的事儿也交给太子去做。当然,老皇帝身有不适,正当壮年的太子接手他爹的工作,这也在情理之中,就是内阁,亦所乐见。但,他爹身子大安后第一件事不是收回大权,而是立刻召何姑娘进宫。
他爹跟何姑娘说了啥,太子是不知道的,但,当天何姑娘在宫留膳。而且,何姑娘告退出宫时,他爹还送了人家件银狐披风是真的。
太子从未见他爹对哪个女人燃烧这么多的热情,第一次召见后,年前又有两次召见。不知是不是何姑娘的原因,他爹年前的气色好的了不得,整个人年轻十岁不止。
而且,太子聪明的总结出了一个经验,只要是他爹召见过何姑娘的当天,他过去禀事的话,什么事都能应准。可见,他爹龙心何等大悦。
就在朝廷各项繁忙的祭礼以及太子对他爹的担心中,皇室迎来了新年。
别看谢莫如搬出宫外,年前她就又搬回宫内了,毕竟,过年时需要太子一家住在东宫。并且,让谢莫如心下舒畅的是,此次她回宫,胡太后屁都没放一个。
不过,穆元帝在大年三十吃年夜饭时,都没忘了赏给何姑娘一席御膳。
要知道,这一天穆元帝都会赏赐亲近大臣御菜的,因是穆元帝自御膳席上赏下去的,时下又称福菜、但,再亲近的大臣,如苏相,也只是得一碗福菜罢了。倒是这位何姑娘,不声不响的,一得就是一席。好在,穆元帝没有大张旗鼓的干这事儿,太子也得了太子妃的托付,把何姑娘的事往下压一压,别着了有心人的眼。
但,宫内有心人何其多也。
尤其,如今赵充仪宠爱渐消,连赵谢二位贵妃都不禁想,陛下怕是相中了这位何姑娘,只是不知进宫能给个什么位份?对于何姑娘位份的事,二位贵妃并不担忧,她们都是有孙子的人了。陛下宠几个鲜嫩妃嫔,于她们而言,不算什么。
不过,连长泰公主闻知都好奇了,不知这位何姑娘是何等样美人,能把她爹迷得团团转。
好在,更多的人,并未将何姑娘之事放在心上,毕竟,储位已定,陛下纵有些个风流韵事,也不算什么。再者,陛下并未纳这位何姑娘进宫,也没有何姑娘侍寝之事,所以,公允的说,此事,连风流韵事都算不上。
消息灵通的,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独胡太后,出了正月方知此事。
自从魏国夫人过逝,每逢龙抬头,魏国夫人的祭日,穆元帝心情便不大好。胡太后做亲娘的,心疼她家皇帝儿子,但逢此日,必要叫皇帝到她宫里用饭说话,以宽皇帝儿子的心的。独今年龙抬头的午膳,胡太后打发人去叫了,结果,穆元帝竟没过去,说是有些政务要处置,让他娘先吃。
胡太后担心儿子啊,生怕儿子想不开不吃饭,自己拄着拐杖过去昭德殿看儿子。结果,刚到昭德殿门口就听到儿子爽郎的笑声,唉哟喂,几十年没听儿子这样开怀爽气的笑过了。胡太后当即住了脚,过一时笑声渐低,胡太后方推门进去了,就见儿子正同一女子吃长寿面。
胡太后的心情啊,就甭提了!
她提溜着一颗老心,担心儿子的心情与身体,不想儿子自己在昭德殿同个小妖精吃吃喝喝。不过,这女人是谁啊?胡太后眯眼细瞧,只觉着眼生。
胡太后突然到来,穆元帝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态,起身相迎,“母后怎么来了?”
胡太后扶着儿子的手过去坐下,抱怨道,“哀家叫你过去吃饭,你不去,倒在这里同宫妃说笑。”
何姑娘也起身行了礼,听胡太后这话,脸上很有些尴尬。穆元帝忙介绍道,“何姑娘不是朕的宫妃,她是昭云的弟子,这次来帝都,朕召她进宫说说话。”
“什么?”胡太后一时没想到“昭云”是谁,过半晌,方渐渐明白了。胡太后覤着老花眼打量何姑娘片刻,方缓缓道,“哦,是昭云的弟子啊。昭云现下在哪儿呢?”
“在蜀中。”话仍是穆元帝答的。
很奇特的是,胡太后对于辅圣公主魏国夫人极其不喜,但对方昭云的印象很是不错,听闻方昭云在蜀中,胡太后还问了何姑娘几句,何姑娘照实答了。胡太后叹口气,与皇帝道,“这些年没有昭云的消息,哀家很是挂念。既知道了,皇帝多照看他一些。”
穆元帝应了。
穆元帝就请母亲一道吃长寿面,胡太后还问,“刚刚说什么呢,皇帝笑得这般开怀。”
“听子衿说她老家的亲戚到她家偷吃油渣的事。”穆元帝笑道,“朕还第一次知道有油渣这样的东西。”
胡太后看儿子一眼,难道在儿子面前有了见识上的优越感,与儿子道,“少见多怪。用肥猪肉熬猪油剩下的就是油渣了,这东西在宫里是少见的,哀家小时候,可是得过年过节才吃得上一回呢。何姑娘也知道猪油渣,可见是个苦出身。”
何姑娘一向爽俐,话也说的清脆,“太后娘娘英明,一看就看出来了,民女出身小户人家。”
胡太后点点头,看何姑娘顺眼不少,继续眯着眼睛回忆道,“油渣的确香,刚炸出来,拌一些盐,裹在新出锅的炊饼里吃,香的了不得。”
何姑娘何其聪明伶俐,自也瞧出胡太后也是个苦出身来,何姑娘便搭话道,“是啊,还能烙油渣饼,尤其烙饼时切上些春天的野葱,更是香的流口水。”
“对对对!”胡太后欢喜道,“这样烙出来的饼,什么菜都不用就,便好吃的了不得。”
接着,何姑娘就与胡太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话来,这俩人,甭提多有共同语言啦。直到傍晚何姑娘告退,胡太后让寿膳房做了许多点心给何姑娘带回去,还道,“一看你就是个懂事的姑娘,待你闲了,只管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
何姑娘谢了赏,告退出宫。
胡太后横插一杠,让何姑娘从一些帝王的粉红流言中解脱了出来。胡太后宣召何姑娘进宫,也不会如穆元帝一般借着养花的名义,她老人家直接大大方方的宣召。然后,何姑娘就能把胡太后哄的一整天呵呵笑。
连永福公主都觉着太不可思议了,这村姑简直要逆天了啊!
其实,何姑娘虽然出身是村姑,但人家长得一点儿不村姑。那春水一般的眼眸,那雪白如玉的皮肤,纵使穿戴不比宫中贵人华丽,但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既纯真又通透的灵性。
哪怕她在太后面前说太子妃的好话,太后竟然也没恼。
何姑娘说的是,“太子妃娘娘很好呀,我去给太子妃娘娘送东西时,太子妃娘娘还赏了我一块璎珞,漂亮的了不得。”说着还给太后看自己颈间宝光璀璨的璎珞。
“璎珞有什么稀奇的。”胡太后瞅一眼,不以为然。
何姑娘笑,“太后娘娘什么宝贝没见过,我却是头一回见那样好的东西。”
胡太后立刻赏她一块更大更好更华丽的,何姑娘还不要,“看,好像我跟太后娘娘要东西一般,我就话赶话的一说,太后娘娘收起来吧,我不要。”
“给你的,拿着吧。”胡太后誓要把太子妃比下去的。
“我不要。”
“快收着,明儿你再过来就戴上给哀家看。”
何姑娘瞪大眼睛,正色道,“这样的宝贝,怎么敢就戴出来?我得回家密密的收起来,以后传给后人,当传家宝。”
胡太后立刻一阵欢笑,又打量何姑娘的穿戴,道,“你这钗不好?”
“哪里不好,可是赤金的呢。”何姑娘不承认。
“太粗啦。”
“那不是,您掂掂这份量,这还粗,这是我们州府最好的银楼里的上等赤金钗。”
“不好不好,你看我这个。”
“这样的工艺我没见过,这叫什么?”
“这是累丝的。”
“哦,这就是累丝啊,怪道这般精细,我没见过,不过看书时,书上有记载。真是巧夺天工,看这花蕊,似是能动一般,倘是夏天戴这么套首饰出去,说不得会引来蜂蝶。”
胡太后又赏她一套累丝金首饰,何姑娘说什么也不肯要了,再三道,“民女得见太后,就是天大恩典,哪里有总要您东西的道理。您这样,以后我可不敢来了,我羞得慌。”
胡太后便不勉强了,私下还同穆元帝道,“何姑娘真是个心实的好姑娘。”
穆元帝感叹,“是啊,给她些东西,她总是不好意思。”
“一看就实诚。”胡太后道。
对于这样实诚的姑娘,胡太后更喜欢召她进宫说话了。用胡太后的话说,“多少人想从哀家这里得些好处,就这姑娘,给个璎珞就感激的跟什么似的,再给硬是不肯要了。”
这样的实诚人,胡太后也放心。
就何姑娘本身,胡太后也认为这是个正派人。何姑娘好几次提及她的亲事,她已经定亲了,胡太后还问小伙子如何,何姑娘笑,“我跟阿念是自小一道长大的,不图别的,知根知底。”
胡太后笑,“唉哟,这是青梅竹马呀。”
何姑娘就笑的一派欢喜。
然后,就饮食、穿衣什么的,胡太后与何姑娘都颇有共同语言。尤其,胡太后老了,颇爱忆苦思甜,在这件事情上,何姑娘更是难以取代的存在。其实宫里也有出身寻常的妃嫔,只是,倘能讨喜胡太后,估计也等不到现在,胡太后就喜欢跟何姑娘说话。
就连太子,也时不时收到胡太后的关怀,什么荠菜包子,野菜饼之类的,都是胡太后忆苦思甜的产物。相对于大皇子等都不知这是什么东东,太子倒不能就这些说上两句,譬如,“荠菜包馄饨也好吃。”
穆元帝都觉着稀奇,“怎么,你以前还吃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