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秀看着这白老板,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只是眼睛上却始终戴着墨镜,不肯摘下,似乎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另外,此人身上没有一般商人那种油滑气息,反倒有种官味——没错,这白老板举止谈吐确实不像商人,倒像个官!
不过,一口气买六辆轿车,好家伙!
就连刘半城在的时候都没这么嚣张!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资产?
起码得有个几百万大洋吧!
杨文秀暗暗盘算着。
两人寒暄片刻,耿朝忠突然抬起手腕,露出自己金光闪闪的腕表,笑道:“呦!实在不好意思,鄙人还在百花居有个饭局,今天就不能陪杨探长了,要不我们改日再聚,改日再聚?”
杨文秀点点头,既然对方有应酬,那自己当然也不能硬拦着,只是,这家伙在中山路上设宴,却不请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人?
思虑间,杨文秀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丝诲怒。
不过,那白老板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妥,猛地一拍脑门,急忙开口:“哎呦!看我这脑筋!本来想着单独宴请杨探长,不过今天既然碰巧遇上了,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一块,如何?”
杨文秀连忙推辞,但是那白老板意甚坚决,看样子倒也算诚心诚意,再说了,自己也想看看这白老板宴请的是何方神圣。
“如此,杨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样,鄙人换身衣服,一会儿准时到场!”
杨文秀应承下来,然后领了几个小巡警,回去换衣服了。
耿朝忠看着这家伙,笑了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找了个停车的地方,然后来到了百花居。
刚进去没多久,耿朝忠就听到楼下传来喧闹声,果然是张好古到了,一个长随把张好古领到二楼独门独户的沧澜阁,然后关上门。
耿朝忠朝着张好古笑了笑,开口道:“张爷,好久不见。”
这回耿朝忠没有刻意改变嗓音,而是用原来的声音和张好古对话。
张好古一愣,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白老板,过了好久才露出苦笑:“怎么又是你?!”
耿朝忠笑眯眯的扶着张好古坐下,开口道:“张爷,不是我又能是谁?最近张爷的手下连连失踪,看样子,这清洗进展的挺顺利啊!”
张好古得意的笑了笑。
这段时间,他把手下日本人的钉子和与日本人暗通款曲的一些动摇分子清除了不少,感到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枷锁轻松了不少。
“对了,那个野田向敏有什么动静?”耿朝忠问道。
“暂时倒没什么动静,自从小野死后,这家伙先是发动岛城的日本浪人四处搜查,但是却没什么收获。再说,你在别人眼里是个死人,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张好古回答。
“危险无处不在。”耿朝忠摇摇头。
“我这个白老板的身份,最近太过高调,惹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我已经感觉到,最近有人开始跟踪我。对了,不会是你的人吧?”
耿朝忠突然笑眯眯地看向了张好古。
张好古摸了摸鼻子,片刻后,尴尬地开口了:“没错,这么一个大人物,又在我的报纸上登广告,我调查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哈哈,我以为张兄你不会承认呢!如果只是你跟踪我的话,倒也无可厚非了,不知者不罪嘛!不过,我觉得,跟踪我的除了张兄的人,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我有一种感觉,这是一个高手。”耿朝忠说道。
“会不会是盐田公馆的谷狄华雄?我的人看到,最近野田向敏去了一趟盐田公馆,看来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密谋。”张好古说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换着情报——这张好古确实在岛城树大根深,大到家国大事,小到鸡毛蒜皮,无不了如指掌。甚至就连南京的很多事情也都一清二楚。耿朝忠现在越发觉得,跟这家伙保持合作是一个好的选择。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楼下又传来了脚步声,耿朝忠明白,刘一班肯定也到了。
果然,刘一班穿着一身长袍走了进来,一看到两人,又是一阵寒暄。
三人分宾主坐下,开始探讨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不过说不到几分钟,就又转到了蒋阎之争和一些政治流言上面。
没办法,这年头任何生意都逃脱不了政治影响,这种小规模的聚会,往往是交换消息的好场合。
“听说了没!阎锡山被南京永久开除国民党籍了!”张好古说道。
“嗯,听说了,阎锡山把软禁在山西的冯玉祥又放回去了,据说,南京怕韩复榘石友三军心动摇,将两人位置对调了!”耿朝忠又说道。
“你们这些消息都是大路货,我告诉你们一个惊天大秘闻!”
刘一班神秘兮兮的凑过头来,开口道:“改组派计划用飞机轰炸南京党部,被我们一网打尽了!”
三个人一边聆听,一边倾吐,一边筛选,正谈的投机,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杨文秀。
不过,看到桌上坐着的两个人,杨文秀立马呆在了那里……
刘科长和张委员!
哪个都是自己的上峰啊!
这白老板!怎么不早说!
这种场合,是自己一个派出所长能掺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