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只是西楚国的一个王爷,虽然位高权重,深得西楚国皇帝的器重,但毕竟只是一个王爷。本身按他的身份,便不足与贺家皇帝平起平坐,如今不但大咧咧的与贺家皇帝讨价还价,口气还如此不逊。这一切,自然让贺家皇帝憋足了一口气。百越国以武立国,也曾遇到过生死存亡的时刻,但却从没有哪一个人,能向这米中野一样,大言不惭地威胁到百越国皇帝面前来。而且口气是如此的轻佻,如此的不加掩饰。贺家皇帝能忍,却不代表他什么都能忍。听完米中野这一席话,表情顿时寒了下来:“米王爷,我百越国与大吴国之间的恩怨,乃是夙敌,两国交战征伐,自然无话可说。但这并不代表其他国家,便一定有资格插手其中,趁火打劫。莫忘了,你我同是上品从属国,大罗帝国面前,也有个说理的地方。即便尔等党同伐异,当真以为大罗帝国是聋子瞎子,看不出你们的狼子野心么?大罗帝国允许一对夙敌之间解决恩怨,并不代表他们同样容许你们插手其中!”贺家皇帝这番话,亦有他的道理。大罗帝国一般不干涉下属国之间的恩怨征伐,但并不代表他们毫无原则,可以容许所有问题。至少,大吴国和百越国之间的事,该有这两国之间解决。第三方要插手,未必就真能绕得开大罗帝国。“皇帝陛下,如此说来,你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米中野冷冷发笑,依旧是一副肆无忌惮的口气。贺家皇帝愤然道:“家国大事,寸步不让!米王爷,其他一切好谈,割让领土产权,此事誓难从命。朕不做那败家的子孙,更不做那辱国的君主!大不了,这桩官司打到大罗帝国上头,也势必周旋到底!”米中野冷笑连连:“好,既然如此,到时候月缺难圆,莫怪我们西楚国落井下石!”贺家皇帝脸色铁青:“人来,送客!”米中野一摆手:“不必,我自有一双脚会走路。贺家皇帝,本王劝你一句,话虽然老套,却是金玉良言——识时务者为俊杰。到时候国破家亡,后悔就迟了!”贺家皇帝冷笑道:“自古没有长存永在的国度,兴衰更替,自然法则。若是我百越国命运如此,我贺家子孙尽力为国,问心无愧!退一步说,即便我百越国就此亡国,你能担保你西楚国就能幸存多久?无他,也只有一句话回赠——便拼个鱼死网破,一拍两散便了!”“想割我百越国寸土,便要做好拿你们的勇士的鲜血来祭奠!想侵占我百越国领地,便要做好血流成河的准备!”贺家皇帝一挥袖子,再次喝道:“送客!”米中野愤愤而出,心里暗骂贺家皇帝老儿不识时务,食古不化。心里已经开始筹思,回去如何添油加醋,进劝皇兄答应大吴国的联盟请求,共同进攻百越国,夺其领地,烧杀抢掠。刚走出御书房,他的一名手下便从走廊那边转了过来,神态有些焦急地小跑上来:“王爷,出事了。”米中野心情正是不爽:“怎地?”那名手下附耳低语了几句,米中野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喝道:“在哪个城门?什么时候的事?”“便是刚刚不久,在北城门。”“岂有此理,调查清楚了吗?点子是什么来头!”“正在调查,目前还无确切消息。只是那人大摇大摆,入住了一家客栈,似乎是故意挑衅一般,将他们三个吊在楼顶的横梁上,任由过路的人看热闹。如今整个城里,到处都在风传这件事,已是满城风雨。”米中野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反了天了!”这时候,贺家皇帝也假意从御书房走出,他先前就在门里头听了片刻,得知西楚国来的人遇到问题,也是暗爽,心想谁这么善解人意,替朕教训了这批狂吐,着实该赏!那米中野见到贺家皇帝,口气不悦道:“陛下,我西楚国千里迢迢出使贵国,却不想你百越国如此欺人太甚。竟然将我的手下人打伤掳走,当真岂有此理!皇帝陛下,此事如何善后,还请你给个说法。”贺家皇帝假意道:“还有这样的事?”“还能有假?”米中野一肚子的火气,若非忌惮在对方的地盘,恐怕早就发飙了。即便如此,口气已经相当不友好了。贺家皇帝心里暗自愉快,嘴里却道:“此中必有误会。我百越国待人接物,一向客客气气,讲究礼仪,哪怕是动手也是先礼后兵,绝对不会一味鲁莽,仗势欺人的。”他这番话,明着像是辩护,其实却是指桑骂槐,暗指西楚国的人蛮夷之邦,不懂礼仪,强横霸道。“哼,皇帝陛下既然如此说,本王就亲自去领人了。若是有些冲突矛盾,还请皇帝陛下不要见怪才好。”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我将你百越国的人打伤了,你可别怪我出手不留情。“米王爷,若是有冲突误会,朕当为你们解开。矛盾冲突,恐伤了王爷贵体,朕于心何安?”这话听上去是劝架,其实何尝不是火上加油?仿佛是认定了米王爷必然会输似的。这话说出来,那米中野一肚子火苗子更加往上窜。冷哼一声:“本王的安危倒不用陛下艹劳,只盼本王出手不知轻重时,陛下能够体谅一二。”说完,也不顾贺家皇帝什么反应,一挥手,带着一干下属快步离开。两边皇宫侍卫待要阻拦,却被贺家皇帝以眼色制止。等米中野带人离开,贺家皇帝忙下旨道:“立刻传旨太渊王领和紫焰王领,东北与西北边疆,巩固边防,积极备战。其他诸领,亦需严加戒备,全国范围内进入备战状态!”“是。”“再派人去查一查,抓拿米中野下属之人是谁。是否来自武圣山!”“是!”分派完毕之后,贺家皇帝丝毫不停脚步,立刻朝外走去。必须行动起来,百越国生死存亡近在眼前,不容他有丝毫怠慢!那米中野在一众下属的簇拥下,人如龙,马似虎,旋风一般来到秦无双下榻的客栈。此时那客栈的整条街上,几乎已经围满了人。显然都是在看热闹的。这些人一个个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三个人,听说是大吴国的恶人,这次来我们百越国闹事,被皇室的强者抓住了,吊在这里。”“应该吊矮一些的,我真想上去唾两口!大吴国一直是咱们百越国的大对头,来咱们百越国,能有什么好心?”“就是,大家拿石头砸死他们!”“我说你们都冷静冷静,什么大吴国啊?人家是西楚国!西楚国知道吧?跟大吴国有什么关系!”“西楚国?西楚国跟咱们百越国有什么邦交关系吗?”“谈不上邦交,但一直也没什么敌对摩擦啊。听说这次西楚国的人来,没安好心,想趁火打劫呢。这三个人在城门口闹事,差点杀了城门的守卫。这才被里边这位强者出手拿下,吊在这里示众的!”“什么?杀城门守卫?这么大胆放肆?该死!就该这么吊着,照我说,应该将他们吊到城门,曝尸三天,风干了他们。”“滚开,滚开!”几声暴雷一样的响声远远传来,接着是一阵乱鞭开路,一群凶神恶煞的骑者,簇拥着米中野而来。米中野头顶紫金冠,身穿紫色蟒袍,腰缠碧玉带,很讲究排场。驰到近前,两边的看客被乱鞭分开,都是吃惊地看着这一行人。显然,明眼人都能认得出来,这名富贵逼人的王者,根本不是百越国人士。不是百越国人士,竟然在百越国如此嚣张霸道,沿途用马鞭开路,比百越国皇室还更凶猛,自然让这些人大惑不解。“这人是谁?”有人轻声嘀咕问。“谁知道呢?反正不是咱们百越国的。”那米中野驰到客栈楼下,喝道:“弓箭手!”一名弓箭手赫然从马群中拍马走出,弯弓搭箭,瞄准那吊着三人的绳索,开弓射去。这一箭不但精准,势道也拿捏的非常准确,不轻不重,拿捏好了能破开绳索,将三人垂下来。这一箭射出,划空而出,直取绳索。正接近三尺距离,忽然窗内一根物事弹射而出,后发先至。叮!那东西碰撞在箭矢身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竟然堪堪将那箭矢击中,力道一阻,顿时无力前进,委顿而下。仔细一瞧那撞击之物,竟然是一根筷子。瞧那架势,这筷子还是以人力随手掷出来的。以人手掷出来,竟然能将拉弓射出的箭矢弹开,这力道,这速度,这精确度,让米中野也不禁眼睛眯了起来,一摆手,制止了弓箭手再度抽箭的动作。鼓起中气,喝道:“楼上何方神圣,敢否出来一见?”客栈最顶楼,传来一阵冷冽的哼笑:“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若是无名小辈,便立刻滚走,否则的话,绳索之下,少不得要做一起捆了。”这话一出,米中野脸上红光一闪,怒气勃发,便要发作。他一直觉得自己很狂,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更狂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