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嘉致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怎么都不去看她。淋了一场大雨,他整个人湿淋淋的,现在被雨淋过应该是冷的,可他整个人很烫。
他看见了,看见了少女脆弱的脖颈,少女精致的锁骨,湿发黏在白得晃眼的皮肤上,雨珠从耳后滑落……他闭上了眼。
如果可以,他真想和艾伽说,你别用我受不了的声音和样子和我说话。
靳嘉致不理她,转身往房间走:“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艾伽“哦”了声,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忍不住又笑起来。
洗完澡的她穿的是靳嘉致的睡衣,衣服长裤子也长,走路还会踩到裤脚。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她给奶奶打了电话,说在同学家躲雨不用等她吃饭。
看了看时间确实到了晚饭时间,她跑去厨房看了看,又打开冰箱看了看,发现都是速食。
不应该啊!以靳嘉致他妈的性格,应该是要将他照顾得很好啊,怎么现在看起来,家里很久没人开火的样子。
靳嘉致洗澡速度很快,他出来就看见艾伽在厨房煮面。
情景太陌生,他愣了下,直到艾伽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你家只有泡面,所以我们就吃泡面吧。”
靳嘉致点点头。
艾伽端着面走到餐桌旁坐下来,又抬头看他,见他不动,便说:“过来啊。”
靳嘉致坐过去。
两人沉默地吃着泡面。
艾伽忽然望向他,他抬眸和她对视。
她笑了下,撑起下巴,盯着他:“小可怜,你缺爱多久了?”
靳嘉致眼睫眨了下,不作声。
艾伽像摸狗一样摸了下他脑袋:“乖,以后姐姐不和你闹了,会好好照顾你的。”
艾伽确实比靳嘉致大两个多月。
很多年前,双方家长会开玩笑说他们是姐弟。但他俩间,哪怕互相不对付,艾伽也没说过是他姐姐。
靳嘉致目光很深,心跳声比雨声还大,停滞了两秒,他喉结滚了下,说:“你说的。”
两人吃完饭没事干,雨越下越大,艾伽对打游戏不感兴趣,打了会儿觉得没劲。
突然想起什么,靳嘉致拿着医药箱过来,目光示意她将袖子拉起来。
艾伽大大咧咧对这伤口并不在意,洗澡时被水泡了,看起来比昨天还更严重了点。
艾伽察觉到他气压变低,明白他也是关心自己,耐着性子又说了几句没事,可这少爷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艾伽没耐心哄人,低哼一声:“你这莫名其妙的脾气也要改改,不然谁受得了你啊。”
靳嘉致盯了她一眼又收回,抿着唇矜贵得很,又一副不愿和她讲话的模样。
艾伽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出声:“我身上有别的疤呢,更严重的疤,你别忘了是谁给的。”
靳嘉致整个人怔住,脸色猛地一变,狼狈地低头看她。艾伽扯了下衣服领子,眼睛直勾勾地回看着他。
四周静止,她明目张胆地凑近过来。
少女身上那件睡衣开了两颗扣子,他视线顺着领口钻进去。黑色的衣领贴在细腻的肌肤上,精致的锁骨下方有一道很显眼的疤,很丑。
他想移开视线,却怎么都移不开。
艾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十分明艳:“昨天只是破了点皮,夏知果都那么感动,那让我留这道疤的人,是不是也感动死了,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她尾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
四周好像突然被按下了停止键,前一秒还在呼啸的风和雨也忽然没了声息。
靳嘉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艾伽被他盯得心也被提了起来,她眨了下眼睛,有些怪自己冲动。
“靳……”
视线里,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波动,唇角紧紧抿着。
艾伽看着他,心更落不下来,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
感受到她手上的温度,他才从情绪里走出来,艰难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字:“嗯。”
事情要从很多年前说起。
艾伽刚到苏城的那几年,和靳嘉致的关系并不差,甚至是他带着她走过苏城的大街小巷,带她将这座陌生的城市变得熟悉。
艾伽那时候真的很羡慕他,觉得他长得好看又聪明,还有恩爱幸福的父母。
后来她一点点长大,才明白她所羡慕的不过也是表面。
靳嘉致的家长虽然优秀,但对靳嘉致总有种对待商品的感觉,仿佛这个儿子只是他们的展示品,靳嘉致必须要保持优秀。
特别是靳嘉致的母亲向宛之,艾伽不止一次看见她几乎病态地训斥靳嘉致。
她那时很不明白,明明靳嘉致已经那么优秀了,为什么还不满意呢。
无论寒暑假,靳嘉致永远在上各种班,参加各种各样的竞赛,拿数不清的奖杯。
只有一次意外,是初一那年的暑假,那是艾伽在四季苑住的最后一年。
那天下午,靳嘉致又去参加她叫不出名字的竞赛。她在家练习画画,练得眼睛发酸。她决定让眼睛休息一下,便低头往窗外看,然后就看见了靳嘉致。
她愣了下。
半个小时前,向宛之还和奶奶说今天下午靳嘉致参加个什个么杯的决赛,这个奖项很有含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