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铺门口挂了串风铃,门被推开有铃声响。
艾伽是他们中第一个看见靳嘉致来的人,在他还没进来前就看见了。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头发有些乱,下巴埋在衣领里,路过的女生情不自禁地回头去看他。
他脸色不太好,明明没什么表情,但艾伽就是知道他心情很差。
但很神奇的是,他推开门走进来时,就完美地伪装起来,让人看不见他真实的情绪。
靳嘉致在艾伽对面坐下,季时安将菜单移到他面前:“这顿你请。”
“为什么?”靳嘉致的话是和季时安说的,但他抬眸看了艾伽一眼。
因为艾伽一直盯着他看,视线相交,她还在看,一点都没收回。
“戚大小姐今天受惊,我已经请过一顿了,这顿算你的。”
靳嘉致没什么意见。
季时安已经在微信上和他说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
他看向戚佳雪,语气很温和:“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戚佳雪受宠若惊,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多了好多了。”
艾伽还是在盯着他。
靳嘉致又将视线对上她:“怎么了?”
艾伽唇角弯了弯,指尖敲了下菜单:“点这个,桂花糖粥。”
他目光没动,也不出声。
季时安听见了:“他不吃甜的。”
艾伽知道他不吃甜的,但晃悠悠漫不经心道:“吃了甜,心也甜。”
过来点单的阿婆,用方言问还需要点什么。
靳嘉致同样用方言答:“糖粥。”
艾伽扬唇笑,季时安愣了一秒也笑。
靳嘉致没看他们,就在一旁很安静地听他们聊天。
等粥上来,艾伽余光瞥见他吃了第一口眉头就皱起来,吞咽得也比平日里要艰难。
甜腻黏糊的口感,他真的很讨厌。
艾伽觉得他不会再吃第二口,但他又挖了一勺,放进嘴裏继续僵硬地吞下。
“喂。”
在第三口被吃之前,艾伽出声制止了他。
靳嘉致抬眸,那两个人也都看过来。
她没在意勾过那碗粥,吃了口:“没放毒药啊。”
靳嘉致的古怪规矩最多,他的东西最不喜欢别人碰。季时安和他铁兄弟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他喝过同一杯水。
气氛停滞了几秒。
戚佳雪先“扑哧”笑出声:“都说他不爱吃你还逼他吃。”
艾伽又吃了一口,唇半含着勺子,将问题扔给靳嘉致:“我逼你了?”
靳嘉致的视线从她嘴唇收回,伸手将她面前的那份绿豆沙拿过来,就着她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口。
只有朴实的绿豆味,缓解了口中的甜腻,他这才回答她的问题:“没。”
戚佳雪和季时安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两人疯狂用眼神对话——
戚佳雪:我感觉自己好多余啊。
季时安:我也感觉自己是个瓦数好大的电灯泡啊。
戚佳雪:为什么可以这么暧昧?
季时安被呛了下,咳了几声,戚佳雪嫌弃地瞧了他一眼。
季时安:你那什么眼神?
艾伽和靳嘉致没注意到他俩惊涛骇浪的眼神戏,他们所有感知都集中在对方身上。
“这个不甜吗?”
靳嘉致:“不甜。”
她“哦”了声,慢条斯理地勾起唇:“那你多喝点。”
他问:“明天想好怎么跨年了吗?”
“和重要的人一起呗。”
音落,两人又对视了两秒。
小吃店很小,只能放下两三张桌子。墙壁因为年久失修,白色的墙皮都凸起来了。沉沉暗暗,房顶上的暖色调灯泡被烧黑了一圈。阿婆一个人在后厨忙,炉子上白烟袅袅,空气里都是甜的。
店里没空调,靳嘉致身上的羽绒服没脱,他低着头,半张脸都藏在衣领里。
过了半晌,他声音很轻:“去听钟声吧。”
寒山寺新年听钟声是苏城的新年传统,每年那一天不仅寺里,连附近的街道都会挤满人。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祈福爱人新年如意。
艾伽没出声。
他看过来,声音清晰地又问了一遍,语调弱化了许多,尾音都缠着温柔。
靳嘉致在问她:“好不好?”
“不好不好,周逾生答应我去看跨年音乐节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戚佳雪满脑子都是周逾生。
季时安现在一听这个名字就炸:“戚佳雪你脑子坏了还没好啊?”
“你管得着吗?”
两人刚休战没多久,又吵起来。
靳嘉致只在等一个人的回答。
那个人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