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扼腕叹息,正要散去,忽然一人发疯似的大喊:“不可能,我怎么会落榜?不可能,我是必定上榜的,满大人答应我至少是亚元之位啊。”
这一声大喊,却是让人再度回首,徐炜当先喝道:“马维新,你有什么才学,四六不通,如何能上榜,若你上榜,才是江南士子之耻辱。”
马维新却是不理会,浑失心疯了,大叫着:“我花了四万两啊,倾家荡产啊,祖产都是变卖了,才买了个亚元,怎么会不在榜上呢?”
马维新边骂边跑,众人听着似乎有贿赂的意思,跟了上去,却见这厮跑上了一酒楼,站在五层楼高的地方,大声骂江南乡试主考官满保收钱不办事,督标的士兵已经把这酒楼封了,让马维新下来,马维新只是失心疯似的大骂,朗廷佐知道这厮是贿赂了满保,但此时还能说什么,派人去劝,怎么也劝不下来,而围观士子多是没有上榜的,听了马维新的话,更觉得自己并非才学浅薄,而是科场舞弊才不得一展宏图,群情激愤起来,把朗廷佐等人围住,朗廷佐大骂:“你们这群混账,敢围大清总督,是要造反不成?”
“我们不要造反,我们要公道,马维新说满保收了贿赂,却也不是他一个,我们要公道。”
“对,我们要公道,满保受贿,江南九子落榜,这科定然是舞弊的,要朝廷给一个公道。”
“愣着干什么,保护总督大人,把这些人驱散。”朗廷佐的亲兵千总大吼道,士兵上前,作势要打,徐炜却是挡住了挨打的士子,说道:“郎大人,我们不是蓄意闹事,想要求公道,这样好吗,学生上楼劝下马维新,您把满大人请来,当场对质!”
“好,这样好!”朗廷佐答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了,学子们已经答应了。
朗廷佐如何能答应,毕竟满保受贿是事实,这个时候,亲兵千总说道:“大人,闹起来,奴才这些人未必护得住大人,不如一边请满大人,一边调兵,奴才看那马维新疯疯癫癫,对质起来,又能说什么呢?”
“好,这只能这么办了。”朗廷佐说道。
局面稍稍安顿了下来,朗廷佐拦住了徐炜,拖延了一下时间才是让去进了酒楼,五楼之上,江南九子齐聚,朗廷佐的千总也在,马维新就跨坐在窗子旁,有些惊恐,虽然这是原本的计划,但如今看来不好收场,那些士子连总督的亲兵都敢围,若是义愤起来,打杀了自己,可不是要倒霉。
“千总大人,容学生靠前劝说一二。”徐炜拱手说道。
得到许可,徐炜上前,马维新低声问:“师兄,这如何是好,如何收场呢?”
“师父如何告知你的呢?”徐炜低声问。
马维新道:“师父他老人家说,一切听师兄您的。”
徐炜点点头:“那愚兄就明白了!”
忽然,徐炜向前一推,把马维新推下了楼,一声惨叫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朗廷佐的千总都看呆了,徐炜却是拉着江南九子其他人跑下楼,边跑边喊:“总督亲兵杀人灭口了,总督亲兵杀人灭口了。”
其余几个人也是反应过来,跟着大喊起来,众人先是看到马维新掉落摔死,又看到徐炜等人跑下来,再也忍不住,抄起砖头木棍,打向朗廷佐一行,朗廷佐身边亲卫左冲右突,才是协助总督冲出重围。
徐炜等人找来门板,把马维新尸体放上面,扛在肩膀,张臂大呼:“走,去总督衙门,讨个公道!”
“对,讨个公道!”上万士子汇聚成洪流,再次去了总督衙门。
朗廷佐狼狈逃回,亲兵被冲散了许多,眼瞧着无数士子围困了衙门,朗廷佐知道,若是和满保等人对质那是死路一条,眼瞧着一开始颇为理性的江南九子成为了闹事的带头人,朗廷佐心生一计,目标直指江南九子。
“徐炜,你休要在这里胡闹,说是为江南士子讨一个公道,实际就是因为自己没有上榜而挟私报复,你那点才学,能上榜才怪!”朗廷佐大马横刀,在衙门口高声斥责。
士子们听了这话,感觉这总督不仅不给做主,还污蔑徐炜,纷纷叫嚷起来:“此次乡试,江南文名最显者,便是徐兄,他若是没有才学,榜单上的人有什么才学。”
“就是,大人不给我们做主,还污蔑中伤我们!江南九子的才学,我们都是见证过的。”
朗廷佐哈哈一笑:“笑话,他们九个的文章本官今早看了,简直就是狗屁不通,不信,你们也看!”
早已准备好的卷子被提了出来,散给一众学子,一众人看了哑口无言,朗廷佐暗自庆幸之时,徐炜接过了自己的卷子,大喊:“这不是我写的文章,不是,诸位,我怎么可能连避讳天子都不知道呢?”
“胡说,红号都是对过的,如何不是,这是不是你乡试的号数?”朗廷佐以为其在狡辩。
徐炜回答道:“号数是对,但文章不对。”
其余几个人也是看到了自己的文章,纷纷说道:“这不是我写的内容啊,我怎么写出这等狗屁不通的东西!”
“还敢狡辩!”朗廷佐更是大怒。
徐炜把马维新的尸体暂且放下,说道:“郎大人,原本学生是不信有舞弊案的,即便马维新告发,学生以为也是少数,但如今我的文章不翼而飞,被烂文顶替,却是不得不信。”
士子们也是不信自己所崇拜的江南九子会有如此烂文出现,又见徐炜九人义正言辞,便是有人站出来:“如此,调出原卷一看,便是一清二楚了。”
“这可不和科场规矩!”朗廷佐喝道。
人群中有人大喊:“莫不是你们做贼心虚!”
朗廷佐冷冷一笑:“好,调出原卷,到时候看你们这群人如何放对!”
不消多时,徐炜九人的原卷到了,交给士子看,众人对了号数,徐炜拿到卷子,展开一看,声嘶力竭的喊道:“诸位,这不是我的文章,不是我写的!”
“号数都对过了,你还敢狡辩!”朗廷佐大吼道。
一个士子瞧了一眼,也是说道:“这不是徐兄的字,徐兄的字我等见过,他为博伦楼题的匾额还挂着呢。”
一群人围过来,看过,也纷纷摇头说不是,其余八个人的卷子也是展开看了,都不是他们的笔迹,这哪里能是呢,九个人考试的时候,都是用左手写的。
“这是集体舞弊,抓住他们!”
“对,冲进去,抓住他们,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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