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奇门斗招(五)(1 / 2)

奇门 骠骑 2041 字 2022-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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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泾浜,昔日的纤道林立着各种商铺。酒家、茶馆、南北杂货店、供应船用零件的五金店、绸缎店、服装店、鞋帽店、古董店、当店、旅馆、浴室、戏院、书场,甚至还有异国风情的咖啡馆、西餐馆等。各种小摊更是比比皆是,品类繁杂,衣食器玩,应有尽有。

这里其实原是一条小河,从外滩一直由东向西通到八仙桥。当初洋泾浜可以通船,不过水浅要拉纤,后来洋泾浜繁华起来,成了租界的界河后,纤路改成马路,就叫纤道路。就像南京路,原来是外滩通往跑马场的一条便道,一来二去,踏出了繁荣和名气,就成为公认的大马路。

正对着洋泾浜河面,有一家爱尔兰酒馆,窗户对着外滩。老板是一个到上海来闯世界的英国人。那时有许多外国水手和水兵,从停泊在不远处的码头上的轮船、兵舰上走下来,到这家小酒馆里喝酒。在遥远的异乡,这一群群随船漂泊到上海的外国人,置身于和自己家乡格调差不多的酒店的氛围里,喝着家乡的酒,啃着家乡的面包,多少能使自己漂泊的心略为得到一点安抚。

此时此刻,傅青衫正和那位上海道的三姨太坐在靠窗的一张铺着方格桌布的小方桌旁,两个人正慢慢品尝着散发出淳淳麦香的爱尔兰啤酒。

酒店里有几个中国人,其中有白天摇着小舢板在外国轮船间颠簸着兜售中国小商品,和船上的外国人混熟了的小商贩,这时光他们在一旁陪着吃喝,替外国人付账,以便第二天第三天能推销出更多的商品。也有的装着喝酒,眼睛到处打转,一看就知道是在物色对象争着调换货币或给堂子拉皮条的人。

店里的洋人发现了傅青衫和那位三姨太。尤其是中国女人的美丽和精致服饰,使这家小酒店顿时显得异样,原来粗野的无所拘束的外国水手、水兵居然因为她而变得拘谨起来。有个别胆大的,借理由和女人搭讪,那位三姨太一口流利的英语使洋人大为惊异,和她交谈起来。女人后来干脆坐到洋人堆里,和洋人谈笑风生。

傅青衫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桌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啤酒,眼睛望着马路斜对面那幢挺拔的闪耀着灯光的塔楼。每次来这里,他都要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幢塔楼。

这座塔楼很像是一座引导船只进港的灯塔。但它不是灯塔,而是一座水文气象观察台,据说是一位法国神父建起来的。它的样子也有几分像刻工精致、尖拱尖券高直的教堂钟楼。当然,它既不是灯塔亦不是钟楼,它暮色中发出的灯光是外滩大小楼房晚上一片稠密灯光中微不足道的零零点点。它也不会像教堂钟楼上的八音大钟可以按圣诗的音韵鸣响。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它确实是外滩的一个地标,而起据说在当时,是亚洲最高的塔楼。

塔楼勾起了傅青衫一段青涩的记忆。那时,他疯狂爱上了一个上海大亨家的千金,而这座塔楼便是他们经常幽会的地方。可结局并不完美,那位大亨乃上海滩一霸,平时游走于黑白两道间,当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爱上了一个没钱没势的戏子后雷霆震怒。他先是软硬兼施,把女儿骗到了国外,接着,又在道上撂下狠话,要把傅青衫大卸八块,丢黄浦江里喂鱼。

当时的傅青衫初出茅庐,在上海滩上什么根基靠山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找到了廖南北。廖南北念及奇门手足之情,动用自己的关系,找来当时上海青帮的大佬杜月明,由他出面替傅青衫求情。最后,那位大亨看在杜月明面子上,同意不再追究此事,但傅青衫必须保证,从以往后不准再去接近他的女儿,若有违背,就按道上规矩处理,谁求情也没用。

在廖南北帮助下,傅青衫捡回了一条命,但也彻底结束了自己的初恋。他原以为自己很快会忘记这段感情,但每次来这里喝酒,一看到这座塔楼,就会情不自禁睹物思人,那些淡下去的一切一下子又都蜂拥而至。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自欺欺人,所谓的淡然其实是假象,它们不过是暂时隐藏在自己心坎的某个角落,栖息在那里,而一旦只要有机会,哪怕有一个小小的出口,它们就会统统跳将出来。

傅青衫忽然发现,塔楼下停着一辆马车。车门打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个老者。傅青衫看清楚了,那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廖南北。

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傅青衫跟那位三姨太简单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走出门去,迎向廖南北。

江风很急,带着一股涩涩的黏黏的异味,吹拂在脸上,有点刺皮肤也有点冷。

“青衫,最近有奇门的人来找你了吧?”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

“他们也到酒楼来找过我了,问我认不认识你。”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当然说不认识了。”

“谢啦,廖老板。”

廖南北的话,非但没让傅青衫松口气,好像倒更加让他有些气愤填膺:“这些人可真够烦的,天天缠着人,弄得我现在戏唱不了、舞也跳不了,成天东躲西藏。”

“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然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挺能嘛,特别是那个叫什么林长枫的,专门爱拆台!”傅青衫似乎还在为那晚斗舞失败的事怄气。

“你可别小看那个林长枫,那人我接触过几次,确实少年老成、心思缜密,他那个纽约唐人街华人神探的名号看来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就他那样还神探?”傅青衫有些不屑地说,“干什么事都是横冲直撞,好像别人欠他似的,这样的做派比那衙门里的差役也强不到哪儿去。”

“青衫,你可能只是光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了,其实这小子还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廖南北顿了顿,接着道:“我听说前几日他在‘大世界’跟你斗了一场舞,有这事吗?”

“嗯。”傅青衫很不情愿地勉强承认。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下和你斗舞?”廖南北问。

“他看我不理他,故意跟我对着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