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邵大人究竟想让我们怎么配合呢？”欧阳娜有些俏皮地问。

邵俊本打算直接查验一下白璐瑶的右腿，但又觉得这样做未免有些唐突，好像自己是故意针对她似的。既然是她一个人得了“病”，那这次就让其他人也一起陪她吃药做检查吧。

想到这，邵俊说道：“这个简单。因为凶犯腿部中枪，只需各位把你们的右腿伸出来，有没有枪伤一看便知。”

“这样不太好吧，邵大人。”欧阳娜首先表示抗议：“大庭广众之下，你让我和路遥两个女孩子家提裤露腿给你们这些男人看，什么意思嘛！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弱女子嘛！”

“欧阳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也是在下职责所在。或许因为这样的检查将给二位小姐带来一些不便或误解，但邵某还是希望二位能够配合一下，不当之处恳请谅解。”

“好吧，既然邵大人要看我们的腿，那就看吧。”

这次，林长枫倒是非常主动，第一个把自己的裤腿提了上去。

邵俊也不见外，从林长枫开始，一个一个仔细观察起来。

终于轮到白璐瑶了。只见邵俊彬彬有礼地说：“多有得罪了，白小姐。”

白璐瑶也没理他，直接把右腿的裙脚稍稍卷了一点上去。

修长的腿白皙如玉、滑腻如绸，宛若一轮弯月洁白无瑕，更不要说上面有什么伤口了。

看着白璐瑶的腿，邵俊整个人好像呆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中了一枪，怎么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难道那个蒙面刺客不是白璐瑶，而另有其人？”

“咳！”

不知谁轻声咳了一下，邵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起身说道：“诸位，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说完，一个人带着疑惑夺门而去。

上海兵备道巡防衙门后堂内，身着大清正七品官服的葛长生坐在上首，一声不吭，满脸怒气。

旁边，高闻铭抬手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端起茶杯对葛长生讨好地笑道：“大人不必着急，本官已派人去叫邵千总速回，想必此刻已在路上。”

“能不急吗？”葛长生脸色严峻，因为气愤和激动，就连嘴唇那撮山羊胡子也都跟着颤颤发抖：“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让那些革命党的逆贼堂而皇之地在街上行刺徐大人，我的老脸都给你们给丢尽了！”

一听葛长生这样说，高闻铭立刻显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卑职无能，此事让大人受牵连了。不过请大人放心，如今衙门的所有衙役和捕快都已出动，只要那些贼人还在上海境内，定然让他们逃脱不得！”

葛长生正欲说些什么，这时就见那邵俊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葛大人好，不知紧急召卑职回来有何指示？”

“有何指示？”没等葛长生开口，高闻铭倒先发起飙来：“难道邵千总对昨日徐大人遇袭一事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邵俊瞟了高闻铭一眼，不慌不忙说道：“昨日一切卑职都是听命行事，徐大人遇袭后，我也亲率手下追捕逆贼，不知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还请高大人明示？另外我还想问问，昨日下午，高大人您在哪里呢？”

“你……你！”高闻铭没想到被邵俊反唇相讥，一下子不知用什么话来回应。事实上，他也确实不好回应。因为昨天下午，他还在“烟花间”搂着自己相好的名妓李月娥做着巫山云雨梦，直到手下的一个包打听到那里找他，才得知徐宝山遇刺的事。

这时，很久没吭气的葛长生忍不住发话了：“邵千总，我当然知道昨日下午你护卫徐大人确实有功，但不管怎么说，此事发生在我们的地界实在不应该。徐大人对此特别恼火，他没想到在我辖区界内的治安竟如何混乱，人家已经发话了，让我们尽快把贼人拿获，对待这些革命党人，要宁杀错不放过！”

“大人请放心，抓捕革命党贼一事，卑职一定会全力查办，不过那几起‘鬼杀人’凶案……”

“行了，不要再说了。”还没等邵俊讲完，葛长生便摆了摆手：“凡事都有轻重缓急，是我们大清国的国运重要，还是那几个平头百姓的命值钱？党贼一日不除，大清后患无穷。所以从今天起，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捕那些革命党人，至于那些什么离奇的鬼杀人案，还是往后放一放再说吧。”

邵俊听了葛长生一番话，还想据理力争：“大人，卑职明白您的意思。党贼要除，案件也不能放过。尤其那‘鬼杀人’案目前已到了侦破关键时刻，如果现在突然放手，一切都有可能前功尽弃，还望大人三思。”

“邵大人，我就想不明白，为何一提起跟革命党人有关的案件，你就没多大兴趣了。之前拦截那个携巨款的唐焯仁与革命党人接头一事，你就没办好；昨日下午徐大人被革命党袭击一事，你现在又不想去追查。这不能不让人怀疑，邵大人对那些革命党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我想你不会对他们这些逆贼也动了恻隐之心吧？”

“高大人，请你不要血口喷人！”邵俊见高闻铭如此诬陷自己，正想发作，葛长生却抢在自己前面，把那个高闻铭狠狠训斥了一顿。

“高大人，说话可不要信口开河。谁说上次唐焯仁携巨款失踪一案邵大人没办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因为中间突然冒出了日本人。而且邵大人并没有放弃这个案子，他之所以要竭力侦破图书馆的那起‘鬼杀人’案，也正是因为该案跟唐焯仁失踪有很大关联。高大人啊，以后那些没凭没据、捕风捉影的事千万可不能乱讲，既伤感情，又伤和气，何必呢？”

高闻铭见葛长生这个老狐狸此刻突然向着邵俊，立刻又见风使舵，换了嘴脸：“是，大人所言极是。这几年革命党人闹腾得厉害，危害极大，卑职也是对其深恶痛绝，一心想着抓捕这些逆贼，对邵大人言语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不过高某以人格担保，刚刚所言绝对一时心直口快，对事不对人。”

摆平了两个人的争执，葛长生想了一会儿，说：“这么着吧，你们俩分头行动，督促下面那些人出点力气，全力搜捕革命党人，如果抓住了人要先知会本官，由本官亲自向徐大人汇报！”

好狡猾的老鬼，把人交给你，你就可以在徐大人那里加官进爵吧？真把老子当傻瓜？高闻铭心里嘀咕着，嘴上却应声道：“下官明白！”

邵俊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临时终止“鬼杀人”案件的调查，但现在也只能跟高闻铭一样，无奈地嘴上应道：“下官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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