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还被革命党人如此戏弄，那名清官气急败坏，拿起手枪向着对岸胡乱打了一通，然后怏怏而去。

看到清军已经撤退，唐焯仁这才松了口气，可他扭头看看身后，来时几百人的队伍如今却只剩下了顾养年、楚达、宋一手等几名心腹。而且，要不是楚达和宋一手这两个奇兵关键时刻出现，这次恐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里，他不觉悲从中来。

“哥对不起大家，让兄弟们跟着我遭此大难。”

“话不能这么说，哥。”顾养年劝道：“干革命本来哪有不流血的，怕死我们就不会跟着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

“是啊，大哥。”楚达也接过话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现在还活着，就一定有机会改天换地，为我们今天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众人的话像寒冬里一团炉火温暖着唐焯仁的心。他看了一眼大家，一个个也都在凝神注视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执着和期待。

从这样的眼神里，唐焯仁又找到了一份自信与坚定，就像原先快要熄灭的火种一下子又被重新点燃。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大声说道：“好吧！兄弟们，我们就继续跟那些清狗一干到底！”

“一干到底！”

声音振聋发聩，穿过云海、穿过丛林，在绵延起伏的群山中久久回荡。

“顾法医，这么说，关于奇门发生的一切，你都一清二楚？”

林长枫的话把顾养年从悠悠往事中拉回了现实，他看了一眼林长枫，说：“虽然我也是奇门中人，但只能在暗中相助你，这也是你师父当初的意思。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哥几个也不得而知。”

楚达、宋一手听了顾养年的话，也都同时默默点了点头。

林长枫思绪如电，他想起了与顾养年在邮轮上因救人而相遇，想起了那晚被夜魔袭击后顾养年为他疗伤、并不露声色帮自己分析案情，他还想起了顾养年给自己示范快速为左轮手枪装填第七发子弹的绝活……原来，从二人在邮轮上偶遇那日开始，顾养年就一直在暗中默默无闻帮助自己，很多时候甚至像师父一样潜移默化点醒自己。

林长枫看着顾养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说道：“其实，你把那些从档案室里救出来的陈年奇案资料寄给我时，我就应该想到这一切。”

“哦？你怎么知道是我寄给你的？”顾养年问。

“笔迹嘛。”林长枫笑道：“那晚在你家中疗伤，瞥了一眼你开的几张就诊单，我就过目不忘了。”

“果然是大哥教出来的好徒弟，连这个细节也被你发现了。”顾养年欣慰地说。

原来当日，就在巡捕房那个贪得无厌的法国警探杰森把自己手下叫到卫生间交待晚上焚烧档案室这件事时，顾养年恰好刚准备进卫生间，他在门前清清楚楚听到了二人的密谋，于是便赶在对方行动前把林长枫所要的那些资料从档案室里统统拿了出来，并以匿名方式寄给了林长枫。

在跟顾养年说话时，林长枫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顾养年身旁却很少讲话的楚达，他主动走上前去，向楚达抱拳说道：“楚前辈，晚辈还要多谢您此前多次暗中相助。”

楚达尽管以前也曾见过林长枫，但大多是在远处，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林长枫站在一起。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深邃的眼神离闪烁着坚定，谈吐成熟稳重而不乏机智。他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跟旁边的顾养年、宋一手说道：“嗯，不错，大哥的眼光真不错，给奇门培养了一个好徒弟啊！”

“这还用你说，咱们大哥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宋一手笑道。

在这些长辈面前，林长枫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谦逊地说道：“小侄在上海这么多日，多亏各位叔伯长辈暗中出手相助，林长枫在此谢过！”

接着，他又转向楚达，说道：“而且，这次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将前辈您给逼出来，实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前辈谅解！”

“不碍事，不碍事！”楚达听了连忙摆手道：“要不是把我逼出来，我们这几个老哥们哪能聚到一起啊，你们说是吧？”

说完，朝着顾养年、宋一手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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