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上有几件案子,忙不过来。”林长枫也随口答道。
“你最近没怎么过来,大家都很想你。”白璐瑶看了一眼林长枫,柔情似水地说道。其实,明眼人一听就懂,哪有什么“大家”,明明就是她自己嘛。
可这次,林长枫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脑子真的短路了,他竟直突突地问:“大家为何这么想我?”
白璐瑶愣了一下,说道:“当然是想你早点儿过来,商量下一步怎么去对付夜魔的事。”
“这件事啊?”林长枫摸了摸脑袋,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件事还是暂时先放一放吧。”
白璐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追问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林长枫看着白璐瑶,加重了语气说:“最近手头的案子太多,我准备暂时终止所有跟夜魔有关的调查。”
白璐瑶听了,惊讶地无言以对,她觉得眼前的林长枫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往日那种为了追踪案情不要命的激情和虎劲全都不见了。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眼前的这个男人竟变得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相认了?
她想了想,冷冷说道:“这就是你让我们停止对付夜魔的理由吗?”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林长枫反问。
白璐瑶终于忍不住了,她大声质问:“林警官,我想不通。当初可是你兴师动众跑来找他找你,说要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来对付夜魔。现在人已经找齐了,可你呢?这时候却要临阵退缩。你难道是在逗我们玩吗?把大家的胃口都吊起来,自己却说走就走想不玩就不玩,这难道就是你林警官的做派?合着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用来骗我们这些傻子的?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白璐瑶越说越激动,内心压抑太久的情感如同打开闸门的洪流一路咆哮着倾泻而出,充满了悲伤,充满了失望,更充满了对眼前这个出尔反尔男人的无比蔑视和忿恨。
林长枫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白璐瑶的宣泄。此时此刻,他就像个局外人,仿佛白璐瑶的一切痛苦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似得。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如果还想继续调查夜魔那是你们的事,我就暂时不参与了。”
冷冷丢下一句话,林长枫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几步,又回头说道:“另外,巡捕房正在追查上次领事馆丢失的那份英法两国秘密协议,反正这事我们管不了,这协议放在身边也不安全,你们还是尽快把它烧掉。”
林长枫渐渐远去,他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白璐瑶泪眼朦胧的视线里。此刻的她心如刀割,想哭却哭不出来。她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变成了这样。不仅临阵退却放弃了对夜魔的调查,就连事关国家民族前途兴衰的股票阴谋他也不闻不管了。这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直率、干净、倔强、优雅、智慧的林长枫吗?这还是自己曾经喜欢的那个男人吗?难道他此前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难道真是自己遇人不淑、当初看走了眼?
“林长枫,从此我们再也不见!”
“轰隆隆——”最后一句话,很快淹没在漫天惊雷之中。
一切变得太快,就像这六月的天气一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离开图书馆,林长枫在洋泾浜一带流连。此时,雨已停,满天繁密的星辰,空气特别的新鲜。
心情惆怅的林长枫先是沿着窄窄的河道走着。许多船家都在船头乘凉,岸边或躺或坐,也挤满了人。洋泾浜一直通到八仙桥的周泾浜,称浜的都是小河,弯弯曲曲的,是黄浦江的支流,撒网式的撒出无数条,是上海城天然的下水道,洋人没有来之前,都是灌溉滋润农田的活水。自有源头活水来,源头就是黄浦江,就是太湖,就是吴淞口外的大洋。洋泾浜河面上吹来的风是凉的,下过暴雨后的空气是清爽怡人的。有几条船上的船妇在哄孩子睡觉,哼唱着小调:
“水是汤汤,风是荡荡,船是颠颠,
船家姑娘想着郎,一双大脚天然样。
泪是涟涟,血是浓浓,情是蜜蜜,
船头船尾是闺房,一口渔网淡淡妆。”
这是首充满着忧伤的小调,林长枫听了后万般无奈地笑了笑。
喧嚣一时的洋泾浜码头已变得一片沉静,一轮明月高悬夜空,船只的桅杆在月光中犹如冬天失去了树叶的小树林。
林长枫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彻夜都是闪烁着灯火,散播着暧昧和热力的街巷。这里光色交映,花香柳媚,暮鼓晨钟,是个白天醒着夜晚更醒着的地方。他恍恍惚惚地走着,在一幅幅招贴前走过,这些招贴写着林文烟花露水、西洋花柳良药、上等雪茄、精良淡巴菰、大英烟草、真正拿破仑白兰地、车利尼西洋大马戏、英伦名师、西洋骏骑等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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