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乾坤逆转(五)(1 / 2)

奇门 骠骑 2973 字 2022-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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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在经过众业公所门前的那条繁华的主路时突然被人拦住了。

原来,是马车碰到了一群小瘪三、小流氓的“敲诈”、拆梢。上海当时的黑道称银钱为“梢板”,拆梢之说,就是友朋分钱财之谓。这些常常啸聚街头,像猎户那样物色捕猎的目标,一旦瞄准,就会不失时机地下手。他们惯用的方法,手里拎着装着白水的玻璃瓶子,和你擦肩而过时,失手将瓶子摔到地上,结果当然是瓶子碎了一地,水也淌成一地。于是,拎瓶子的揪住你不放,谎称瓶子里装的是何等珍贵的药水,值多少多少钱,非要你赔偿不可。这时,他的那些黑道上的朋友伙伴就会一拥而上,在一旁起哄。如果你不赔,他们就抢你的钱包,掏尽你的口袋,甚至剥掉你的衣服。另一种方法,就是跌倒在你的车前,用预备好的猪血或红药水涂在脸上、身上,然后以受重伤为由向你勒索。

不过,今天的拆梢,却是惊天大局中的一部分,目的就是要让这条路给彻底堵死。

马车前躺着一个血迹斑斑、满身伤痕的人,细看竟是楚达,而他的同伴紧紧围住这辆马车,尖声叫道:“撞死人啦!撞死人啦!”“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一声声发自丹田的惊叫声,犹如垂死哀鸣,恐怖而凄惨,令人毛骨悚然。路人闻声纷纷聚集而来,众业公所门前这条路本来就不宽敞,现在更是被人群前前后后围得水泄不通。

不到一分钟,就见邵俊带着几名手下身穿公共租界华人巡捕的衣服出现在这里,用围栏把整条街都封了起来。

金融买手们都赶时间去下单,眼看路被封了,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咦,刚才那家伙怎么不见了?”

“我看见他好像从南边那条路进去了。”

众人一听,赶紧掉头向南边的一条狭长的小路走去。

此时已近午时,太阳高高地悬在空中,强烈的光线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一幢红砖西式的楼房正沐浴在阳光下,门口挂着众业公所的牌子。

其中一个金融买手一边用手擦拭额头的汗,一边暗自庆幸道:“还是走这条路好,人又少,而且还近,没几步就到了。”

假的众业公所里,几乎跟真的看不出任何差别,连“客户”、“工作人员”都装得特别逼真,打电话的打电话、报单的忙着报单,一个个看上去非常忙碌。

几个金融买手进去后想都没想,直接找到正在柜台里扮演工作人员的林长枫和欧阳娜,一边报着自家股票的号码,一边像土豪一样把一叠银票往柜台上一摆。

“全买!”

这些金融买手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他们以为这次又大捞了一把而心花怒放走出这间屋子不久,屋子里的所有人便统统撤离了。林长枫和欧阳娜立刻赶到真的众业公所,将一大笔巨额银票转交给傅青衫、白璐瑶等人,他们利用交易员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银票在唐焯仁指定的一个账户里兑换成无记名债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移了资金。

当日下午,美国政府收紧橡胶消费政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海滩。短短几分钟内,就出现了抛售井喷,价格一泄而不可收拾。众业公所门口挤满了发疯般的人群,有的捶胸跺脚,有的嚎啕大哭,有人满嘴秽语,骂声不绝,人间最痛苦最悲哀最绝望的表情和表演在这里都能看到。

此时此刻,唯一能给这些彻底绝望的人们带来些许安慰的,或许就是另一则被疯传的消息:多家洋人的商行这次也未能抽身幸免,一大笔钱都被天量的抛盘给吞噬掉了。

后来有调查报告分析,这次橡胶股票投资总额高达八千万两,中国人的投资额度占大约百分之五十至六十,而外国人在上海市场和伦敦市场一共也投入了大约三千多万两。正因为奇门的介入,不仅使得上海的一些大钱庄在这次风波中免遭洗劫一空,好歹多少保住了一些命根子,同时也让那些洋人三千多万两雪花银中的近八成不翼而飞、打了水漂。更为重要的是,这个惊天大骗局一举击碎了洋人企图联手搞垮中国金融的阴谋。

傍晚时分,日本特高课行动处办公室内一片凌乱的景象,地上四处散落着一张张刚刚送来的今日股市报表,一只精致的青瓷茶杯被摔得粉碎。

田中左卫门脸色煞白,身子摇晃了一下,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旁边的渡边长雄快要吓傻了,眼睛直勾勾看着地上的报表,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看到这样的结局。

输了,彻底输了!

一直对自己的经济学识自命不凡的间谍大师田中左卫门彻底输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渡边长雄连忙一拿起电话,就听到你们传来一阵咆哮。少倾,他又把电话交给了田中左卫门,用几乎颤抖的语气说道:“老……老师,陆军总部龟田大佐,找……找您的。”

田中左卫门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接过电话。

“田中左卫门,请你给我说清楚,这次是怎么操盘的?6073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房间里都听见了电话那头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

田中左卫门抓着电话一句话不说,任由对方斥责。

“田中左卫门,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犯了多大的错?我告诉你,你要对这件事全盘负责!”

“哈依!”

田中左卫门猛地抬起头来,大叫一声,把渡边长雄吓了一跳,只见他一字一顿地道:

“阁下你放心,我绝不会牵连你,我会为今天这件事负责的!”

电话那头似乎还不依不饶:“你负责?几百万的银两,够我们陆军添置多少武器弹药了,就这么给你败了,拿什么负责?”

田中左卫门咬紧牙关,使劲平复着气息,坚定地说道:“这次损失我一定会想办法从那些支 那人手里再夺回来的!”

“夺回来?说得轻巧,你拿什么去夺?你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田中左卫门,你这次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对方的话重重敲击着田中左卫门的心,他倔强着脑袋,坚定地说道:“请阁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这次的损失弥补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这样吧,你把今天的事以书面报告的形式尽快呈送给总部。听候处理吧。”

“嘟嘟嘟——”电话那头直接挂了,里面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盲音。

“老师,您……”

渡边长雄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也难怪,此刻的田中左卫门一改往日儒雅谦和的神态,看上去像是一头要吃人的狮子,面无血色,眼露凶光。

“八嘎呀路!”

田中左卫门抓起电话,砰地一下重重摔在地上,一声如雷般的吼叫响彻了整个楼道。

按照事先约定,行动结束,所以参与行动的人到吴淞口一艘叫做“太古号”的货轮上回合,唐焯仁在那里等着给大伙儿分钱。

众人分头行动。林长枫在离开前似乎想跟白璐瑶说什么,但一直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最后连招呼也没打,像赶着赴约似得,急急忙忙叫上一辆黄包车就走了。

“这小子走这么急,莫非有什么事?”

林长枫的反常行为,引起了邵俊的注意,他立刻也拦住了路边的一辆黄包车:“跟上前面车!”

黄包车也是驶向吴淞口方向,但跟唐焯仁之前指定的那艘货船却不是同一个地方,或者说不是同一个码头,一个在东,而另一个在西。

已是傍晚时分,天渐渐变得阴沉起来,黄浦江上弥散着轻雾,密密匝匝的舢板和帆船犹如一片片树叶,在平静闪亮的水面上漂浮而去。

这时,两辆汽车、两辆马车悄悄停在了码头。顾养年、廖南北、楚达、宋一手、傅青衫、白璐瑶、欧阳娜等人,除了林长枫外,奇门众人同时现身。在他们身后,静静地停泊着一艘货轮,船舷上用红漆写着“太古号”三个字,高大的船身宛若荒山中的孤堡古诧,散发着丝丝寒意。显然,这就是唐焯仁之前所指定的那艘货船了。

众人登上货轮,摆在他们眼前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几个木桶斜倒在甲板上,满是灰土,显然已经很久没被用过了,座椅上、墙角里也都布满了灰土,时而还会有几缕蜘蛛网飘落,根本看不出有人曾经住过的痕迹。

“这艘船怎么这么破,简直就跟老古董一样,不知是从哪个时光隧道里钻出来的。”

欧阳娜小声嘀咕了一句,众人笑了笑,都没吭声。

不到半小时,大家把这艘货轮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结果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们两个人呢?不是说好了在这里等咱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