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田中左卫门的解释，亨利·王自然还是不太相信，他凭借着酒劲若有所思地说着：“我们西方人跟你们东方人有一点不一样。”

“噢？哪一点不一样？先生请讲。”

“我们西方人比较直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会大胆的表达出来，即便在观点上有所不同，也都会将之摆到台面上把它给辩清楚、讲个明白。而你们东方人在这方面似乎就比较内敛，很多事情都喜欢装在肚子里。就好像中国的古诗词，明明要表达的是对一个女子的爱慕，通篇却在讲什么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就是不把话给挑明了。”

田中左卫门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看来，亨利先生对我们东方文化也很有研究啊。”

“嗯，研究谈不上，我在上海这些年，闲暇之时也读过一些古诗词，确实很美，但问题是，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一眼就可以读懂这其中之美。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我们西方人的表达方式更为直接，也更加有效。”

“亨利先生您说得对，这或许就是东西方文化之间的差别吧。”田中左卫门接过话茬，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 “哦，我懂您的意思了。您是用东西方文化的差异，暗示我没有跟您推心置腹的讲真话，是吧？”

“哪里，哪里，我……我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说。来……来……我们继续喝酒！”

亨利·王举起杯子，跟田中左卫门碰了一下之后便一饮而尽，“不过，我还是坚信，你田中先生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日后回上海，若你感兴趣，我们可以在一起做些事情。这玉器、瓷器、丝织品、股票、房产的，上海就是我们这些冒险家的天堂，只要我们敢干，这里永远都有挖不完的金矿。”

撒了这么多的饵，鱼儿终于开始咬钩了。工于心计的田中左卫门尽管心中甚喜，却依然还是一脸的风平浪静。他帮亨利·王把酒给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双手握住，举到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亨利先生如此信得过我，我田中真是感激涕零、荣幸之至，我先干为敬。”

田中左卫门仰头一饮而尽，又道：“不瞒亨利先生，我在上海确实也有一些金融方面的朋友，平日里也会跟着他们做一些小本的投资，赚点外快养家糊口。如果亨利先生不嫌弃，等回到上海，我可以介绍他们给您认识。”

听田中左卫门这么一说，亨利·王似乎有些兴奋，“这就对了嘛，这赚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有你的资源，我有我的路子，中国人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让我想想……对了，叫做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田中左卫门一边附和着，一边说道：“来，为兄弟齐心，我们再干一杯！”

“好！为了我们在上海的飞黄腾达，干一杯！”

田中左卫门喝完酒后，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亨利·王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今晚，两个人终于都把话都给说开了，这是一个好兆头。但田中左卫门知道，要想让亨利·王这个老狐狸在今后的计划中能顺着自己的思路付诸行动，那他还要再找个机会推上一把，这就像一条船在走不动的时候，可以用绳索拉纤。而这个纤夫，就是我——田中左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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