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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一瞬间石化了。
假洋鬼子懂中国话?几个想上来蒙一把的人,顷刻间化作鸟兽散。
气呼呼的亨利·王左右一看,所有还待在原地的人力车夫们纷纷避开他的眼神。不怕洋鬼子钱多钱少,就怕洋鬼子懂中国话,不好蒙呀。
最后,亨利·王径自走到一个看上去老实的车夫的车上,也不管对方同意不同意,一屁股坐了上去,“去英国领事馆!”
“妈的,没多远的路,张口就要三块,给车夫一块,他自己净赚两块,这中国人算盘简直算得太精了!”
亨利·王坐在车上,嘴里好像在喃喃自语,他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大声道,“掉头!赶紧掉头,还送我回刚才的地方!”
车夫有些不知所措,极不情愿地调转车头,问,“先生,那我的车钱?”
“不会少你的!”亨利·王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答道。
没过几分钟,黄包车又回到了摩根利佛所在的那栋大厦下面,亨利·王在身上掏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一枚铜板,扔给车夫,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大厦。
来到摩根利佛的办公室,里面鸦雀无声,摩根利佛正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摩根利佛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哦,是亨利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亨利·王故作平静地笑着说,“这么早回去也没什么事,想想还是再到你这儿坐一坐。”
说着,便径自走了进去,瞄了一眼摩根利佛刚刚放在桌上的书,“难怪摩根先生这么博学,我们一走你就开始学习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摩根利佛指着桌上的书说道,“你知道我现在在研究什么吗?日本的武士道。这本叫《叶隐闻书》的书籍里记录了一个武士法则——不顾前后的莽撞,不考虑胜负,无二无三一念狂死。”
亨利·王闻言有些不屑一顾地说,“难怪这些东洋人都有些神经质。”
“怎么,还在为刚才田中对你的讥讽生气吗?”摩根利佛笑了笑,说道,“你如果看了这本书,对这些日本人的本性有一定的了解,你或许就会释然了。”
“日本人的本性?”亨利·王忿忿道,“不用看我都知道,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狗。”
“噢?亨利先生何出此言?”摩根利佛问。
“这还用问吗,早些年,日本不也同这大清一样,乖乖对我们俯首称臣,唯我们马首是瞻,可现在不同了,人家通过甲午一战,不仅一下子得到了两亿多雪花花白银的赔款,而且还占据了辽东、台湾、澎湖等地,已经几乎跟我们平起平坐了。下一步,我看他们说不定很快就要甩掉我们,自己吞独食了。”
“欲问大和魂,朝阳底下看樱花。”摩根利佛不置可否,却忽地冒出一句诗,然后问,“亨利先生,你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亨利·王摇了摇头,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日本诗人居易长的《和歌》,是说生命短暂,活着就要像樱花一样灿烂,即使死,也应该果断离去。当樱花盛开的时候,绚烂夺目,可当它凋零时,也干脆得不污不染,!”摩根利佛解释道。
“美倒是美,不过有些凄惨。日本人的剖腹自杀恐怕就是从这里来的吧。”亨利·王有些揶揄地说。
“你讲得不错,”摩根利佛接过话茬,说,“日本人嗜血成性,而且狼子野心。迄今为止,中国这头狮子我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来了,可他身边的日本,正如你讲的,随着翅膀一天天变硬,野心也在不断膨胀,他的强大对我们两国在东亚的利益,是一种可以预见的严重威胁。”
“这么说,摩根先生也同意我的看法了?”亨利·王听了眼睛一亮,“不瞒你说,我之所以现在又折回找你,就是要跟你说说这件事情。”
接着,他把自己刚才在楼下遇到几个中国人企图骗他钱的事又绘声绘色讲述了一遍,引得摩根利佛一阵大笑,“真是狡猾的黄皮猴子!”
“摩根先生,那么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学一学那个想骗我三块银洋的黄皮猴子?”亨利·王不失时机地问。
摩根利佛看着他,渐渐收敛了笑容,沉吟片刻,说,“嗯,我们确实要学一学那个黄皮猴子,不过这次,我们下手应该还比他再狠一点。”
“你的意思?”亨利·王瞪大眼睛问。
“那个可怜的车夫好歹还能从翻译那里得到一块银洋,可这个田中左卫门,这次如果再想从我们这里捞到一点好处,没门!”
“那之前说好的计划呢?”
“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嘛,叫此一时彼一时。计划虽然是三个人定的,可这蛋糕最后怎么切,还不是由你我说了算。更何况,这日本人之前抢占的蛋糕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少了这一块两块,你说是吧?”
亨利·王心知,摩根利佛终于跟自己想到了一起,而且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决绝。他的本意是自己吃肉,好歹留点汤水给日本人尝尝,可摩根利佛这次却是要把日本人彻底给踢出局外,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