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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知道吗？听说洋人的国家刚出台了一部专门购买银子的法，叫什么……我想想，对了，购银法案。”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亏你还是生意人，这还不明白吗？洋人家里缺银子，全世界买银子，那银价还不跟着水涨船高？”

见对方还有些将信将疑，那人又道，“你没听说最近洋泾浜刚开了一家聚森公司吗？”

“这倒是听说了，好像是一个银矿矿主跟日本人合开的。”

“你以为日本人傻呀，他不找其他人合作，偏偏找我们中国人合作，还不是因为人家知道了银价必涨，所以看中了咱们的银矿！”

二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他们不知，刚才那一番话已被坐在窗前那一桌的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听得一清二楚。大胡子男人可能觉得该听的已经听得差不多了，大声叫道，“小二，结账！”

“好嘞！”

堂倌满面春风，快步走来，“二位客官，一共是九块大洋。”

大胡子男人从兜里摸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不要找了”。说完，向坐在对面的书生男使了个眼色，二人起身走出了茶室。

“林老板，出手够阔绰的呀，两杯茶就喝了一锭银子。”刚走出茶室门不远，那个书生男便说道。

大胡子男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哎呀，可能是在美国待惯了，总爱给人家一点点小费。”

书生男翻了个白眼，小声嗔道，“狡辩！早知道，让我扮大老板，你来当我的伙计才好。”

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长枫和白璐瑶，经过傅青衫的妙手易容，他们现在早已面目全非，一个是胡子拉碴的大老板，一个文绉绉的伙计,走在路上，简直跟他们的真实身份判若两人。

“怎么样，我昨天分析得没错吧，现在上海滩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谈论银价大涨的事。”林长枫有些神采奕奕地说。

“看把你得意的，好像别人不知道似的。”白璐瑶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认同林长枫的看法。今天上午他们俩从出门逛到现在，一路上很多人都在纷纷议论银价的问题，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前不久橡胶股市风波那一阵子，几乎所有老百姓张口闭口不离橡胶股票，也像今天这样，连买菜的大娘也不例外。这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我们中国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白璐瑶想到橡胶股票的结局心里一阵焦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也怪不了他们，中国的大多数商人和老百姓就如那天顾先生所说的，跟朴实的农民一样，靠自己的辛勤劳作来换取庄稼的收获，他们哪知道‘城市套路深，处处害人坑’。要怪只能怪那些妄图不劳而获的无良奸商，还有那些贪婪成性成天无所作为，甚至还跟奸商相互勾结的官府。”林长枫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的，最可恨的就是那些官府的人，个个爱钱如命。明知道日本人的野心企图，不仅不出面制止、提醒国人，反而利欲熏心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跟他们同流合污、排除异己，这样的政府真的是没救了。”

白璐瑶说得义愤填膺，粘在嘴上的一小撮胡子也随之不停颤动，惹得林长枫看了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我的话有这么好笑吗？”白璐瑶眉头一皱问。

“没有，没有，你讲得很好，不过我现在实在是太佩服傅青衫了，这胡子简直太适合你了，真是画龙点睛，画龙点睛啊。”

“你又在取笑我，讨厌！”

白璐瑶一听，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上嘴唇那一小撮胡子，然后粉拳一握，作出像是要捶打林长枫的样子。

长这么大，白璐瑶还是第一次女扮男装。早上傅青衫替自己化完妆，当她看到镜子里一个焕然一新的自己时，显得新奇而激动。当她从屋内走出来时，一个英气十足、风度翩翩的美少男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一时间似乎都看呆了，唯独林长枫一个人露出了一丝坏笑，当时人多，白璐瑶没好意思发作，没想到这会儿他又故伎重演了。

林长枫见状赶紧举起双手求饶，“哎呀，白小姐，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见惯了你窈窕淑女的模样，陡然见你突然嘴上长毛，有些不大适应。”

“有什么不适应的，我还不适应你呢，你看看你的胡子，跟山里的土匪一样。”

“哦，是吗？”林长枫也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喃喃自语，“我这模样儿挺美啊，日后我真的便留上这么一部大胡子。”

数年之后，林长枫念着此日之情，果真留了一部络腮大胡子，不过那自不是白璐瑶这时所能料到的了。

二人又在城隍庙里逛了个把时辰，林长枫买了几串冰糖葫芦，与白璐瑶各自拿在手中，边走边吃。忽听得路边小锣当当声响，有人大声吆喝，却是空地上有一伙人在演武卖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