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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枫掏出烟盒，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几口，缓缓说道：“我觉得这件事的幕后主谋应该还是那些日本人和洋商，他们内外联手，制造假钞。只是不知道这些纸张现在哪里，我们何时才能找到。”

尽管跟林长枫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但骨子里邵俊对林长枫这种遇事沉着冷静、精于分析的能力还是相当钦佩的。在一起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随着彼此的了解逐步加深，两人水火不容的冷傲脾性仿佛都收敛了很多。

这时，码头的船只上传来一阵嘈杂声。二人顺着声音望过去，两名裹着大衣，背着长枪的水警正手持电棒和电筒跟船老大大声说着什么……

“长官，能不能通融一下，今晚让停一宿，明早就走。”

“不行！”华人水警凶巴巴地说：“公董局早发了通告，所有停靠码头的船只今晚必须离开！”

那个船老大用手扶了一下头顶上的棉帽子，把其中一名水警拉到了一边，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几小锭碎银子，“长官，行个方便吧，我们做的都是小买卖，也不容易啊。”

那个水警很老练地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想了想，低声说道：“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明晚有一批法国佬的重要物资要运到这里，上面要求停靠在码头下的闲杂船只一律清走，我也是没有办法？”

“长官，不是明晚吗，我今晚就在这儿待一宿，明一大早，天不亮准走。”船老大低眉顺眼地说。

那么水警见状，用手托着下巴打量了一下船老大，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好吧，看你还比较上道，那就让你们再待一宿吧，但明天一大早，天没亮是你们必须离开，记住了吗？”

“哎，好的好的，一定一定，谢谢长官，谢谢长官！”船老大忙不迭地拱手作揖，感恩戴德。

看着前方黑漆漆的河面上，邵俊突然转身对林长枫说道：“不行，我得马上回巡捕房去想办法制止。”

“你想怎么办？”林长枫一把拉住他问。

“当然是通报朝廷，现场缉拿这批物资。”邵俊不假思索答道。

“怎么到现在你还相信那个官府？”林长枫有点不悦地说，“你如果现在去通报，就凭他们跟洋人私下里那种见不得人交情，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林长枫的话让邵俊一时哑口无言。现在的情势很明显，无论是葛长生，还是那个徐宝山，都跟洋人穿着一条裤子。说不定还未等自己把这批货给扣到手，人家就得到消息了。随便找个理由，这货就再也不会过来了。

想到这，邵俊叹了口气，转而望着林长枫，问，“那你说，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林长枫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

“主意嘛……就像这样啰！”

说着，林长枫捏着手里的烟屁股，用力一弹，闪烁着点点火光的烟屁股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落在了被寒气笼罩的河水里。

邵俊看了林长枫一眼，心领神会的一笑：“那帮洋人惹上了你，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第二天深夜十点，十六里铺码头江面上轰鸣不断，从法国远道而来的货轮，陆陆续续将整个码头几乎都给堵住了。船只太大太多，太过密集，船与船之间最宽的距离也只不过一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