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不发大水、气候风调雨顺还好,一旦发了大水,河堤决口,河南、华北和两淮都有成为泽国的危险,沿岸农民一年到头辛苦劳作的成果将全部被摧毁。
这就是一把悬在大明帝国脑袋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
苏咏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把剑落下来,所以无论如何,整治黄河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但是治理黄河是个大工程。
以最着名的成功案例王景治河来比较,调动数十万军士、民夫和一百亿钱的投入,花费一年时间,开辟千里河道,沿岸筑堤,使得黄河八百年不改道。
数十万人力和一年的时间苏咏霖拿得出来,但是百亿钱的投入,那可真是有点为难。
王景治河时是东汉明帝时期,经历过光武帝刘秀的治国和积累,明帝时期正是东汉国力超强、吏治清明且国库充裕的国运上升期,王景治河的成功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共同推动因素。
要说动员力和政策持续的时间,苏咏霖敢说自己完全可以超越东汉,但是大笔资金的投入真的是很困难。
苏咏霖读史书,史书尤其记了一笔说王景注意节俭费用,能少花钱就少花钱,依然投入了百亿钱的资金才成功完成黄河改道任务,可见治理黄河到底有多么花钱。
明帝国没有刘秀三十多年治国的积累,苏咏霖还在同时开辟很多其他的工程任务,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而且此时的黄河的状况恐怕比当年王景面对的黄河状况更加糟糕。
保守估计,治河投入要翻一倍。
这笔投入如果只是由明帝国自己投入,就算拉长工期,不追求一年两年的成效,明帝国的财政还是会面临很艰难的处境。
苏咏霖自己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不算军队固定的军费投入,就算是那些行政村、乡等基层政权的搭建都能花费大笔资金,更不要说苏咏霖正在展开的扫盲行动了。
再算上教育改革计划和科举改革计划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还有辽东开发所需要持续投入的资金,还有司法官员的培养和投入,以及复兴会发展需要使用的资金……
整个明帝国的财政就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哗啦啦往外流。
虽然说明帝国明确掌控基层之后,就算废除苛捐杂税以后得到的税收也相当之大,林景春做财政支出的时候也会注意拉长政策推行时间以减轻财政负担,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寅吃卯粮的事情,甚至还能有些许财政结余。
奈何苏咏霖承接的中原是一个被金宋两代毁的七零八落的中原,他接受的任务是地狱级别难度的任务,想要恢复,难度不亚于逆天改命。
尽管如此,苏咏霖也没想过退缩,穷尽一生精力,他也要让中原恢复元气,只是建国初期投入实在是太大,苏咏霖又没有如宋朝那般尽情的剥削,自然无法看上去那么的“富裕”。
所以林景春算账之后,就感觉明帝国虽然有治理黄河保护民生的义务,可是宋廷作为始作俑者,难道不需要承担责任吗?
想通了这些,苏咏霖就开始觉得林景春说的很有些道理——
虽然说治理好黄河对自己的好处是最大的,但是如果可以从富得流油的宋廷手上榨取一些钱,难道不好吗?
过日子,就是能省一点是一点,省的越多,其他地方也能分到更多的财政预算不是?
在对待内部的问题上,大家或许有诸多分歧,但是在对待南宋的问题上,这种分歧并不存在。
苏咏霖本人极强的军事指挥能力和明军强大的战斗力给了明帝国的官员们极强的信心,他们根本不觉得明帝国会在这种事情上吃亏。
而且该说不说,苏咏霖给他们带来的底气,让他们对于周边其他政权的态度都较为强势,虽然目前不至于怀有侵略之心,但是这种强势也可以体现在很多方面上。
比如向宋国要钱。
苏咏霖开了一个头。
“话这样说确实没错,但是光明正大的向宋国要钱,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