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眼眸暗了一度,心有点痛。他没料到甄爱那么相信言溯,那么快就和他和好如初。
当初Chace死了,他一直瞒着她,可她还是知道了,发了疯对他又踢又打,一句句撕心裂肺地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真的给她匕首,她真的捅进他的胸膛。
现在,他不理解,她最亲爱的哥哥死了,她怎么能原谅言溯?
但他也知道Chace是借言溯的手自杀的。比起言溯,甄爱或许更多地把Chace的死怪在他头上。他真没想逼死Chace,即使他知道Chace想带她走,即使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却因为他是她心爱的哥哥,他从没想过杀他。
无数的恨,都忍了下来。
可万万没料到,Chace选择自杀,生生切断了甄爱对过去生活的最后一丝留恋,用自杀的方式在他和甄爱之间划了一道沟,把他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推了出去。
不仅如此,Chace还指使他的旧部,把她从组织里,从他身边,偷走了。
现如今,每次想到Chace,亚瑟都恨不得把他粉身碎骨几千遍!
想到此处,他不自觉握紧拳头,指甲抠着手心,生疼生疼。
言溯听了他肯定的回答,低眸:“请你放手吧,她已经很痛苦,不要再折磨她了。”
亚瑟脸色阴了,不以为然:“5年前,她从来不知什么是痛苦。是外面的世界在折磨她。想要越多,期望越多,她才越痛苦。没有你们的教唆和引诱,她还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女孩。”
“甄爱她有权利追求她喜欢的任何事,任何方式的生活!”
“真正适合Cheryl的,你们谁都不会懂!”
两人虽然爱着同一个女孩,但观念和方式截然相反,谁也不可能说服另一个。
很长的时间内,两人都沉默。只有清朗的海风从微波的海上逆着石阶吹上来,吹动短发飞扬,衣角翻动。
遥远的海平面上出现一抹条纹,一点点放大,威灵岛上的警察来了。
亚瑟眯眼望着那个点,似乎神出,隔了一会儿,缓了语气:
“你知道吗?她小时候很喜欢哭,也不是小时候,三四岁以前。哇哇哭起来脸上全是水滴,我最怕她哭了。她一哭我就心疼,真的疼。但那时候她也喜欢笑。挠她痒痒,她一小团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笑得咯咯咯像铃铛,头发上身上全是草。”
言溯静静听着,茶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后来她长大一点,被她妈妈带走了。她妈妈很严,很多事不许她做。她变得胆小,也不出来和小伙伴玩了。偶尔露面,都是怯怯地抓着Chace的衣角,形影不离跟在他身后像跟屁虫。Chace小时候谁都敢打,有他在,连伯特都不敢欺负她。Chace不在,她就跟在我身后。我曾经希望,Chace最好永远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可如今,他前所未有地希望Chace能活过来。
“我给她吃糖,她就每天巴巴地跟着我,抱着她的小兔子,在门边偷偷探头望我。我手里捧着糖,她凑过来舔糖果,会舔到我的手心。她的舌头和嘴唇,很柔软。我也会舔她的脸和手,像动物亲密的本能。”
亚瑟唇角浮起一丝笑,“那时她很乖,不会乱动,也不会抵触;不像对伯特,每次他一碰她,她就尖叫着躲起来。”
“她没有任何玩具,连宠物都是白色的,后来她妈妈把她的兔子没收去做实验。5岁,她头一次大哭大闹,摔坏了无数实验器材,不肯做实验。她妈妈把她关进黑屋。一整天,整栋楼都是小女孩的尖叫声,伯特很喜欢,一直坐在门口听。我却很难过。起初关她,要好几个大人拧着她的脖子,她又哭又叫,乱踢乱打,蹭在地板上被人拖几百米。后来,她不哭也不叫了,自己平平静静地走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