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我正在家里躺在床上看书,却突然接到保康祺的电话。
我一愣,心裏寻思着那天我并没有给他自己的号码啊,他是从哪里弄到手的?不过一回想,他能联系到的,便只有苏茉和苏云锦两个人罢了,我心一沉,只能一个劲儿向自己催眠,笃定是苏茉给他的号码。
他在电话那头依然乐呵呵的,但之后几次欲言又止,我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他绕来绕去绕了半天也没奔主题的话,开口问他:“你直接说你要干什么吧!”
“嗯。”他仔细斟酌的样子,隔了一会儿才开口,“这周六的晚上,我们几个好朋友要去河堤那边玩,吃吃烧烤什么的,你要来吗?”
我有些无语,心想着自己和他认识还没多久啊,干吗突然这样子约我出去,于是没多想便拒绝了。
后来几天,他又好几次约我出去玩,我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掉。因为那天在唱歌的时候和他说过话,感觉他人虽然不坏,可惜有庄奕这么一个招人嫌的发小,而且感觉我和他也根本不是一路人,我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苏茉和苏云锦罢了,他单独约我,我没有要去的必要。
是的,不是一路人,就少联系的好,我这样想着。
眼见到了三月,春来街那边的樱花开得似云若霞,我想着好久没有和苏云锦见面了,于是打算去找他。
暖洋洋的春风,吹得我的鼻子痒痒的,我打了个喷嚏,揉揉眼睛,再睁开双眼却看到了苏云锦和周诗韵。她正阴魂不散地拉着苏云锦要去什么地方,见我来了,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我也不和她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苏云锦。
这样的天气,蓝天、白云、微暖的风,他抿着的唇,突然让我想起四个字——“浮生一梦”。就好像一场没有尽头的美好的梦境。
“小笛,你有事吗?”他先开了口,把周诗韵晾着有些难堪。
我本来想和他一起去看樱花的,又看了看周诗韵,没再接着说下去。周诗韵会心一笑,说他们要去参加话剧社的活动,末了问我:“小笛,你要不要去啊?”
她明知道话剧社的社长对我……总之,已经把那个社长得罪了,别说去参加他们社的活动,估计我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想撕了我。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周诗韵,要不是她的话……她却一点儿不在意我的眼神,说说笑笑地就要拉着苏云锦离开。
苏云锦张张嘴,本来还想对我说点儿什么的,但此时不凑巧的是话剧社的社长过来了。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说一群人都在等苏云锦和周诗韵了,催他们快点儿走。
苏云锦有些尴尬,最后冲我点点头,示意我一个人先离开。
我勉强对他笑了笑,点点头说好,心裏却忽然又陷入那股难过中,就像那天晚上他没有送我回家一样,不怪他,就是心堵得厉害。
我低着头,没有了平日里对苏茉或者苏云锦的喋喋不休,一个人往校门口去了。
这时候正是放学的时间,校门口的人不少,我却一眼就看到了保康祺。可不得不承认,他是鹤立鸡群的,清瘦高大的身材特别出挑。我不知道他来这儿干什么,只隐隐约约不太想和他说话,于是也没打招呼,打算避开他。
可有些人是真的躲不掉的,我刚走出几步,他看到我,忽然开口叫我:“小笛,你总算出来了。”
那些围着他叽叽喳喳的女生忽然鸦雀无声,都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我。他不顾及这些,笑着向我走来。
我皱了皱眉头,心裏只觉得很厌烦,因为我极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可他嫌别人的目光还不够暧昧似的,走过来就问我:“小笛,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我抬头看他,他正露出他那几颗标志性的白牙,一脸自信地等我回复。我却开口问道:“在哪儿啊?”
“福满楼。”他报上名字来,让我吃了一惊。因为上次唱歌的时候,我跟他稍稍提起过,说之前和苏茉他们一起去福满楼吃过一次饭,很喜欢那边的菜,可惜那家店门庭若市,很难预订到位置,没想到他这么上心,我说过一次他便记住了。
这下我没有别的话可说,再拒绝他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去了福满楼。
路上保康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心裏却挂念着苏云锦,还在想周诗韵这家伙又会搞什么鬼。
到了饭店,落座下来,我才发现保康祺点了一桌子我喜欢吃的菜。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些感动的,于是轻声向他道谢。没想到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好像我之前都是在虐待他似的。
两个人开始吃起东西来,桌上正好有一份我喜欢喝的鸡汤,我急吼吼地舀了一碗就开喝。没想到这鸡汤撒着葱花,表面上浮着的是一层油,所以不冒热气,看不出很烫。我一下口,被烫得一个哆嗦。可此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保康祺看我不对,连忙找来一个小碗示意我吐出来。
我接过碗把汤吐了出来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怒气冲冲地质问我为什么这么不小心,本来好看的眉眼都显得奇怪起来。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耸耸肩膀,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烫的是我又不是他。
最后我只得自己倒上一杯柠檬水喝,可那水又酸又凉,刚才估计是烫伤了,一下子在嘴裏,那酸爽简直不能停。保康祺一看,更加气急败坏,丢下我转身就出去了。
我觉得不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结果过了好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还拿着药膏,要我立马涂上。
我翻个白眼,涂了药膏还怎么吃东西啊!
而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叫服务员撤下了香辣好吃的菜,眼睛都不眨地点了几个清淡可口却贵得很的菜。
就在那一刻,我有些感动,原来他这人虽然看起来傻不拉唧的,对人却是细致温柔。
我含糊地对他说了句“谢谢”,他一愣,没有说话,抱着手臂和我一起等新的菜上来。
新的菜上来之后,都是清汤寡水的东西,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吃,于是有些意兴阑珊。
保康祺似乎也是和我一样无辣不欢,举着筷子夹了几个菜给我后,自己也慢慢吃了一点儿。两个人忽然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极其微妙尴尬的气氛。最后他开口说:“这顿你就少吃点儿吧,嘴巴烫成那样了,自己也不小心。下次我们有机会再来这家吃。”
我在心裏小声哭诉,我也不想这样好吗!但最后我什么都没说,心裏还像吃了蜜似的,甜甜的。
“康祺,你也在这儿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转头一看,是个从没有见过的男孩子,不过长得也挺好看的,旁边站着一个女生,这架势一看就知道和保康祺一样,家里应该挺有钱的。
保康祺看到熟人,又露出他那种招牌式的傻笑。
两个人谈了几句,男生的眼神又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的样子,和庄奕那个讨厌的眼神如出一辙。他有些高傲地对我扬扬下巴,问保康祺:“这个是谁啊?也不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