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裏都清楚,他们拿这个小魔女没办法。
言格给戚勤勤留了张医院的名片,建议她送红豆接受康复治疗。
出了门,甄意翻看手机新闻,走在最后边:
“刚才听了你和红豆的谈话,有些难过。她可恨,但可恨的不仅是她,崔菲和戚行远难逃其责。说得宽泛些,散播恶意的陌生人和学生呢,你甚至没法责怪他们。大人都很难想象自己传出去的负能量和恶意会对他人造成怎样的蝴蝶效应,更何况嘴快无心的孩子?可大家除了谩骂就是诅咒。”她看着手机,有些烦闷,下台阶没注意,脚下不稳,突然失重往前倾。
他敏捷地将她捞回来。
她的心骤降又骤升,咚咚乱跳。猛地撞进他怀里,条件反射地抓扶,小熊抱树枝一样把他抱住,抱了还不松手,脑袋在他肩膀上蹭蹭。
言格:“……”似乎又回到那一沾手就甩不开的年代。
他倒不会烦腻。只是她的胸又紧紧贴在他手臂上,软绵绵的,以前她的胸部分明比较袖珍,最近怎么回事。
夜风轻抚,她发间的香味在他唇边萦绕,他不太自在,轻轻把她揪开,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直。甄意笑眯眯,已经占了便宜,很满意了,继续看手机。
“有什么好看的。”他长指拿过手机,一划,装进她口袋,“大家都太相信眼睛,不相信脑袋。”
“什么?”这个说法倒新奇。
“看到的言论和视觉证据太直观,以为直观就等于全面,不去想为什么。”言格抬头望前方,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饱满而白皙的前额。
“像唐裳和戚行远,大家以为直观等于真实,不去想有没有可能是假的。像戚红豆,大家以为直观等于全面,不去想埋在表象底下的原因是什么。公众只会追随,怕被边缘化,却没有勇气怀疑,没有智慧探索。所以我说他们太相信眼睛,不相信脑袋。”
甄意内心涤荡,不自禁深吸一口气。原本脑中的想法模糊不清,不知从何说起,他却有条有理,不徐不疾,把她想的都理清,清晰而清楚地表达。
这样默契的感觉叫她心中的烦躁消退了很多,问:“你觉得戚红豆应该受到什么处罚?”
“这不是我的职责。”言格平静道,“在我眼里,她是个病人,仅此而已。”
她真佩服他坦达专注的性格。
“一个孩子如果在幼时没被善待,你又怎么能指望她长大了善待这个社会?”
“是啊。”她抬眸,他内心总是平和,所以说出的话才总是克己而宽容。她低头,微微笑了:“言格,你真好。”
夜里的清风从树梢落下来,微凉。树影摇曳,路灯的光随着风晃来晃去。灯光拉出两道斜斜长长的影子,温柔地重叠在一起。
他没回应这句话,看着地上的“她”,心想,也并不是每个不被善待的孩子都会阴暗,报复社会。所以,她才格外珍贵,格外美好。
他继续:“如果一个家里孩子生了病,那整个家庭都是病入膏肓。”
甄意想起刚才他和戚红豆聊天的模样,感由心生:“言格,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言格微愣,表情微妙,没回应。
甄意揪着手指,嘀咕:“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