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擦拭着书架,淡淡道:“我做不了医生了。”
甄意一怔:“这么严重?”
“有什么比人命更严重?”安瑶轻轻反问。
甄意语塞。
安瑶立在窗边,手掌抬到半空中,外科医生的手,纤细修长,被天光照得透明,拨动一下,蝉翼般轻盈灵活。
“十二年。从立志做外科医生起,不接触球类,不学乐器,就为保护它。以后再不需这么小心翼翼。有人说,外科医生不可能救活每个病人。第一次死了人会深受打击,习惯就好。”她缓缓说着,孤独而清高,“可我,永远习惯不了。”
甄意不知如何安慰,默然半晌,转话题:“听说徐俏的肾也和淮生匹配。”
“如果是我,死了却能救心爱的人,我会很幸福。”安瑶说。
甄意微微动容,垂眸见办公桌上一个相框,是言栩。
他坐在古色古香的庭院里,低着头,阳光微醺,绿树成荫,侧脸格外迷人。太过美好,看得出照相的人多爱他。她努力安慰:“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听言格说,你和言栩婚期近了,要回深城了吧?”
提起言栩,安瑶回头,脸上闪过极淡的温柔:“嗯,再过一个月就回深城。你也去吗?”
“当然。”甄意很自觉,“我是准言家人。言格要是敢把我留下,我把他揍瘪。”
安瑶极淡地弯一下唇角:“他是拿你没办法呢。”想起高考结束后的夏天,有次和同学一起在咖啡屋,看见街上的他们。绿树茂密,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甄意一身白色T恤网球裙,光着脚在路中央的黄线上走路,快乐地吃冰激凌。言格走在她身旁,提着她的球鞋。某一刻,她把冰激凌递到言格嘴边,他别过头去,不吃。
她倒退着走,说了什么。
他停下,勉勉强强弯下身子去吃她手中的冰激凌,没想她手一推,冰激凌全推到他嘴上。
他愣愣地没动静,她却欢快地蹦起来勾住他的脖子,硬是把他折弯了身子,她小鸡啄米一样啄他嘴边的冰激凌。
她吻得忘情,整个人往后仰。
他怕她摔倒,双手扶着她的腰,没功夫把她从脖子上揪下来。
谁喜欢谁,谁就拿谁没办法。
……
“甄意,我有事要道歉。”
“什么?”
她把八年前言格返回KTV的事告诉她。
“很鄙视我吧。”安瑶脸微红,“我也不明白那时怎么会有那样的恶意,还好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