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嗦嗦想检查他的出血处,用衣服给他包扎。身后却响起脚步声,细碎的,窸窣的,走在满是落叶的地上,清脆而温腻。
甄意浑身紧绷起来。
那一瞬,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把森林笼罩在一片乳白的薄纱里。月光缓缓从林涵脸上流过,他紧闭着眼,满脸血污。
而他脸上出现一道影子,一个人扬起一把类似斧子的东西。
她心跳骤停。
言格把车开到一处安静的小路旁,给言栩打电话。打完电话。他落下玻璃,熄了火,靠在座椅里出神。
夜晚很安静,树林蓊蓊郁郁的,风吹过,空气像泉水般清冽。
今天满月,偶有厚厚的云层,阴晴不定。总的来说,月色非常好,像一层水银。
他不太会欣赏,不像某人,见到月光皎洁都会兴奋地大叫,又蹦又跳。
奇怪,此刻想得最多的不是案子,而是她肿肿的眼睛和不停打哈欠的样子。恍惚间,挡风玻璃上飘过去一粒光,细微的,一闪,又一闪。缓缓飞,渐渐隐匿在树林里。
很多年没见过萤火虫了。
记得高二开学,他们班去南冲秋游。甄意狗皮膏药一样黏去,他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夜里,他不想参加篝火晚会,一人先回房。
他坐在灯下看书,听见木门口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在拨动木门。
刺猬?
他放下书,推门去看。
门后的她蹲在地上撅着屁股,貌似在找什么,他一推门,“哎呀!”她磕到头,捂着脑门一屁股坐倒在地,火星样的东西飞溅在她腿上,“嗷——”她瞬间弹跳而起,双腿乱蹦手乱抖,“好烫好烫!”
“……”他扶着门,静默地看她一秒之内无数个动作,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呀,言格,你出来啦。”她笑眯眯的,风尘仆仆。小脸上全是汗,跟谁泼了她一脸水似的,鼻子额头上黑乎乎的像抓了煤灰。眼角边还有一颗极细的小石子。脏兮兮的。
“没出来。我在梦游。”他又说反话。
她咯咯笑,举起胳膊擦汗水,脸上又一条黑乎乎的线。
他看见她手里的打火机,木木地问:“你想烧房子吗?”隔了半秒,“能不能让我收拾东西先出来?”
“我怎么舍得烧你?”她不满地叫嚷,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我怕蚊子咬你,想给你熏蚊香。”
她汗湿的手,白白一截,像藕段,上面有好几个红点点。
“可这蚊香好难点,我吹了半天,地上的灰全到我脸上,好不容易燃了,你一推,我手一抖……”她委屈起来,埋怨他,“又熄了。”
她耷拉着头,很沮丧。夏天的夜里还很燥热,她脖子上汗珠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