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坊间自由?”甄意打马虎眼,道,“还有,杨姿可能会说淮如杀的是一个必定会死的人。外国曾有个案子,被告受胁迫杀了立刻将死的人,无罪释放。你要提前准备。”
尹铎一副受教的姿态,稀奇道:“你怎么知道对手的策略?”
甄意弯弯唇角:“那天遇见,她發表了几句看法,我猜的。事先准备,别到时措手不及。”
他饶有兴致:“杨律师要是知道,绝对后悔那天和你说话。”
“最重要的一点,淮如很可能是许莫的同谋。”
尹铎微微敛瞳:“你也怀疑?”
甄意一愣:“你们也怀疑?”
“但没证据。”尹铎头疼,“要么她太缜密,要么就像外界说的,我们太想治她,无中生有。”最近报纸媒体都在关注。大家认为淮如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合情的,法律上处于边缘地带。民众普遍认为,因为死者是警察,律政司会想方设法致淮如于死地。
甄意把言格和她的分析说给他听,尹铎皱眉思索一会儿,说:“你等我一下。”起身去了办公室。甄意坐在走廊里喝水,等了快半个小时,尹铎才出来。
这次,他认真而冷静:“甄律师。”
这个称呼叫甄意稍讶:“怎么?”
“律政司刑事检控科希望把这次的检控外判给你。”
甄意瞪大眼睛:“什么?”刑事检控科的确有把案件检控工作外判给坊间大律师的先例和习惯,但大都是重大商业犯罪,轻型人身侵犯案件。
“意思是开先例。”尹铎道,“K城有过私人做刑事控诉方的案例,这种情况极少,可也不是没有。”
“但,为什么?”
“说这句话不太恰当,但,”他迟疑半刻,“想给淮如判终身监禁,这种可能性最大。局势微妙,很多人阴谋论说控方会曲解证据置淮如于死地。而陪审团成员就来自普通民众。”尹铎语速微快,带着刻不容缓的紧张,“民众的呼声给林涵的父母造成极大的伤害,他们给司长写信说希望他们的儿子不要成为民意的牺牲品;他首先是他们的儿子,然后才是警察。”
甄意鼻子发酸。
“K城有极少的私人刑事诉讼案例,他们想申请。司长考虑后,想把检控权外判给坊间大律师,不给审判团控方借势压人的印象,让这位律师代表控方的同时更代表死去警官的家人。”
甄意听言,内心莫名被一种大势将来的激动情绪席卷,手发颤。
“我们一直在找合适的大律师。但目前的几位有的和我们合作密切,有的功成名就财富万贯,在民众心裏代表上层阶级。”尹铎目光热切,“但你不一样,你出道至今,都代表弱势一方。即使戚勉,在想陷害他的父亲面前也是弱者。”
尹铎见她久久不表态,沉吟半刻,道:“甄意,作为你的学长,我建议你答应。接这个案子只会有好处。这种程度案件的外判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甄意已不能言语,身体止不住颤抖,那种浪涛奔涌般的激动情绪仿佛从内心最深处震颤而来。所谓K城法制史上的开先例都是次要。
她想亲手送淮如进监狱!
律政司开创先河外判谋杀检控权的新闻迅速席卷各大媒体,传遍大街小巷。
K城接下来的一两个星期里,报纸电视各种媒体,全城都在热议一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法律专家每天做客直播间,帮助民众分析局势,捋清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