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意笑容放大,快步进去把包里的资料一股脑儿倒出来放桌上,自顾自的:“最近接了个案子。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就行。”
他想起口袋里的两张电影票,把本子合上,说:“我已经忙完了。”
“是么?”她边翻资料边扭头看他,“你最近工作时没戴眼镜了。”
“视力变好了。”他清淡地说。以前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没事也要找出事来做,从几个月前开始不是这样了,“什么案子?”
“民工村的。”
言格转身去洗手。她是K城律政史上最年轻的大律师,现在多少有钱人重金排队求她打官司。民工村的当事人,也只有她会在意。
以往提到案子,她都精神抖擞,可这次带了丝严肃的愁容:“上个月全K城都在关注许莫和淮如时,深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生活在K城的林芝怀孕两月,回深城探亲,在地铁站被八个年轻人围殴致死。”
殴打,暴踢,猛踹猛踩,甚至淋尿。甄意咬牙:“要是我在场就好了,一定抽死他们!”
言格关上水龙头。警察,律师,记者,她做这类工作太久,遇到相似的事情太多:“甄意,因为你从不习惯,所以才格外可贵。”
没前文的话,甄意却懂了。她不太好意思:“很多人和我一样。”说完又难过,“言格你知道吗?地铁站那么多人来往,却没一个出来帮她。”
言格解释:“其实很正常,社会心理学的Bystander Efect(旁观者效应)。”
“什么?”
言格抽了张纸巾擦手:“人们认为出事时,在场人越多,受害者得到帮助的可能性越大。事实相反,旁观者的存在会抑制个人的利他行为。人越多,人们越倾向于袖手旁观。”
“为什么?”
“Diffusion of responsibility(责任扩散)。单独的人有责任帮助受害者。多人在场,责任就扩散。人越多扩散越严重,都想着下一秒别人会提供帮助。”
言格把纸巾扔进垃圾篓,不徐不疾道:“如果沦为被害者,要有目标地呼救,从人群中挑一个正关注案发,有体力,最好有同伴的人,指定他帮你,告诉他带着众人一起救你。”
“言格,你好厉害。”
他微愣一秒,轻声回应:“学这个的都知道。”
她深深地看他:“你总在我困惑的时候告诉我我不知晓却应该知晓的东西。让我豁然开朗,又给予解决途径,让我充满希望。言格,有你真好。”
她如此直白的一番话叫他心跳不稳:“这个案子你要做什么?”
“深城的检察官会提起诉讼,两边的民众都很愤怒,我要帮受害者家属和深城公诉方联系提要求。过会儿和尹学长去深城。”
言格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把电影票拿出来给她:“研究所发的,一起去看吧。”
她拿过来瞧:“《微观世界》纪录片。好好玩的样子。”
言格一愣,拿错了。应该是爱情片来着,网上推荐9.8分。
“果然是研究所发的电影票,好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