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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忘记”这件事情的真与假,很多时候,都并不多么值得认真去追究。

上学的日子,如果不是特别认真地去细分每一分每一秒的不同,其实每天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

而唯一能够让这些苍白的千篇一律的日子变得有出现不同,会成为生动而立体的,充满张力的,呼吸间都像是带着细微的电流的事情,当然就只有“恋爱”这件事情啦。

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感情,很想见很想见一个人的期待,魔力大到可以把每周最最讨厌的星期一变成每周最最期待的日子,把本来最期待的星期六星期日变得像一片沙漠。

这叫做“恋爱是拯救人生苍白的最佳理由”。

这样的“恋爱拯救苍白”理论,出自于我最好的朋友,刘羽。

从前的我,也不是特别赞同小羽这个理论——因为我喜欢的人是骆轶航,他以前跟我又不在同一个学校,我最喜欢的绝对还是星期六星期天。

但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周一的早晨一样,确认小羽的这个理论十分之莫名其妙,非常之鬼扯,极度的不靠谱——因为现在的星期一,变成了我有可能在学校里遇见骆轶航的日子。

当然学校并不小,骆轶航作为复读生,所在的复读班教室在六楼,离我们高二年级占据的四楼有着不短的距离,但遇见骆轶航的这种可能,在我走进教学楼的瞬间,变成了事实。

看着骆轶航一脸云淡风轻地倚在一楼大厅里的楼梯栏杆边,我不得不在内心诅咒起来:该死的“如果坏事有可能发生,不管这种可能性多么小,它总会发生”,该死的墨菲定律!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我有什么好不敢面对骆轶航的?他亲眼所见我并没有欺骗他,我就是和姑姑姑爹去过家庭日的。再说了,大摇大摆搂着新欢招摇过市的人又不是我,该心虚的人,也不是我。

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稳定好因为看到骆轶航而瞬间没被自己控制住所以乱掉的心跳,我努力让脸色维持自然而不变,从他身边走过,踏上楼梯。

“罗璃,你怎么能当我透明呢?”走了六七步,骆轶航叫住了我——他的声音并不小,我也并不想要装作没有听见。

停住脚步,转过身,已经踏上楼梯的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星期六晚上在电影院,我当你透明的时候,你也没有抗议啊。”

“你在意?”即使我比他站得高,戏剧化一点说,我的影子被放大,完全的笼罩住了他的身影,但他的气势也没有一点减弱的模样,反而挑挑眉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有一点吧。你别忘了,毕竟我们还没有真正的,正正式式地说过,我们分手了。”我把重音落在“分手”两个字上面,“严格说起来,你还是我男朋友,所以有点不太自然不太舒服的感觉,也是理所当然吧。”

骆轶航大笑起来,是那种真真正正的大笑,带着无限的被我娱乐到了的感觉:“罗璃,你最不缺的,大概就是男朋友了吧?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你会在意?”

那一刻,他的笑,他的表情,他的话,都实实在在地摆在我面前,让我终于发现,骆轶航心裏并不是完全没有我的存在,但我的存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很可能并不关乎爱。

我怔怔地看他笑着踏上一级台阶,再踏上一级台阶,越来越向我靠近。

他眼睛里我完全读不懂的压迫越来越强,让我看不清楚自己心裏的想法,也没有办法冷静。他让我不知道自己是会狠狠地伸出手去甩他一耳光,还是会非常没有气势地转身逃跑。

“小璃?怎么了?”

把我从迷雾里打捞出来的是周雨川的声音,也让骆轶航停住了脚步。

我和骆轶航同时循声看向他。

周雨川也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向我们走近。和骆轶航不同的是,他的笑容里完全都是清朗明快,没有一丝阴影。走到我面前,他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把揽住我的肩膀,施加力气带着我转过身,继续往楼梯上走:“一早上就在楼梯上发什么呆?又没吃早饭,血糖低,所以气场才这么低沉吧?对了,你的物理作业肯定又没有做完对吧?哪,快点去教室里补完,下了早自习就要交上去了,你知道嘛,物理老师可不好应付。”

“反正你一定能借我抄的,我才不担心呢。”距离骆轶航越远,我的心跳越平缓,我的状态也越自然。

虽然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骆轶航此刻看着我和周雨川的眼神的内容,是有多么厌弃,多么不屑。

是的,骆轶航说得对,我可能真的不会缺男朋友。我如果想要刺|激的话,完全可以让陈灏宇做我男朋友,而我如果想要被宠溺的话,也可以让周雨川做我男朋友。

我确实不缺男朋友。

我缺的,是有我喜欢的人来做我的男朋友。

我缺的,明明白白是这个已经厌弃我的骆轶航。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坦白。我对自己非常坦白。

我只是,没有对骆轶航坦白。

也不能再对骆轶航坦白。

和周雨川一起走进教室,我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周雨川却并没有去到他的座位,而是站在我课桌边,笑笑地看着我。

他的笑容和往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但是我总觉得他还是若有所指。

“小璃。”

“叫叫叫叫什么?”我戳戳他的手臂,“没人告诉你少说话多做事?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对世界保持太旺盛的好奇心?没有人告诉你男生要沉默才够味道不要八卦更不要啰嗦?没人告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