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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疑。”我扬着薄薄一张的纸,向小羽投过去怀疑的眼神,“这是周雨川写的字吗?你以为我没抄过他的作业,不认识他的笔迹吗?”

“拜托,人家右手受伤了,所以用左手写的,扭曲一点有什么不正常的?”小羽斜我一眼,从我手里抢过那张信纸,“啧啧,我说帮他传话就好吧,他硬说亲自写封信给你传达‘不要担心’才放心,周雨川的情怀也太浪漫了,言渊要是像周雨川这么浪漫就好了。”

“你是想要我祝福你男朋友和周雨川现在一样?”

“……还是算了。”小羽把纸递还给我,“周雨川没事,你安心吧。”

“是说出院了,在家修养,但是总觉得还是有点严重啊……”我再次把那张只写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的纸看过一遍,脑海里自然地描绘起周雨川歪着头思考遣词用句,有些别扭地用左手一笔一划写着它的样子。

有种满溢的温柔占据心口。

是让我心隐约发烫,也隐约发痛的温柔。很陌生。

“这种即使右手废了,也要用左手写信传达给你他的心意的行为,有没有让你觉得感动了那么一点点呢?”小羽屈起手指,弹了弹我手里拿着的周雨川写过来的那页纸,“条件所限,也只能随手从我作业本上取材了,虽然用料是简单粗陋了一点,但这封难道不是货真价实的情书吗?”

情书什么的……我这种脸颊有点微微发热的情绪是为什么……

“你这个梦幻少女的包里不是随时有粉红心形的套装信封信纸还有甜美到吓人的便笺本吗?怎么?舍不得让言渊之外的人接触到?”

“还不是因为你!”小羽娇俏地瞪我一眼,虽然毫无威胁感,但还真可爱,“为了你放学了我就往医院冲,根本就不记得收拾东西,连手机我都放在课桌里忘记带,言渊找了我一晚上诶!”

“好啦好啦,知道你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谢谢谢谢。”我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做虔诚感恩状。

“算了,谁让你是我最爱的小璃呢。”她眨眨眼,“虽然比言渊的排位低了那么一名。”

“我不介意啊,你开心就好。”我用力吸了一口气,把那张纸折好,收进包的夹层里。

小羽帮我确认周雨川在家修养,并且把周雨川左手写的信带给我之后,过了三天,周雨川也还是没有出现在学校。

姑姑依然上学押送,放学押回,回家就把我关在房间里,像是跟我冷战一样,不提问,也不理睬,但是态度比起前两天,还是有明显的缓和。

至少现在吃饭的时候,她会敲两下门,告诉我。而且她也没有锁上房门了。

我知道她是又急又气又担心,但是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我也没法解释。我只能在心裏跟自己协议,以后再也不找些理由骗她,出去乱玩了。

至少是尽量不骗她……嗯。

而周雨川。

不管我借谁的手机,什么时间打过去,周雨川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小羽又去了周雨川家一次,带回来的是周雨川恢复得很好,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大概很快就能回来上课的消息。

但我还是觉得,心不能完全安定下来。

到了周五,我心裏不能安定的念头已经膨胀到无法压抑。我决定要自己去看一看周雨川是不是安好。

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会在那么危险的场合出现,就绝对不会受伤。

我有责任。

“拜托,放学以后帮我跟我姑姑说我要去你家补笔记。”我把千蝉拉到她们文科班的外面走廊,用力拜托她。

“帮不了你。”千蝉摇摇头,非常斩钉截铁地拒绝我。

“诶?”我惊讶地看着忽然散发出明确的隔阂感觉的千蝉,抓住了她的手腕,“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再被你利用。”

千蝉甩开了我的手,冷冷地看着我。她不笑的时候,精致漂亮的脸有蒙上一层霜的感觉,很有存在感。

“利用?”我迷惘了,“什么利用?”

好吧,我是有时候会请她帮我打电话给我姑姑,帮我找到合理出门的理由,但是如果是千蝉遇到同样的问题,我也会帮忙啊,怎么会牵扯到“利用”上去?

“千蝉,你怎么了?”

“没怎么了,只是不想再跟你虚伪地做所谓的朋友。”她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冷。

什么叫做“虚伪地做所谓的朋友”?千蝉的话对我产生的震撼,不亚于我看到骆轶航手机上那条暧昧的短信的瞬间。

“罗璃,我从来不喜欢你,我也没有觉得我和你算朋友。你只是小羽的朋友,以及周雨川的朋友,所以我们才会产生交集而已。不要以为你在我心裏分量有多重。”千蝉扶住走廊上的栏杆,向楼下的操场看去,语气也像矇着一层霜,冰冷而遥远,“不要再状似无辜天真地麻烦别人了,不管是我,还是周雨川。”

周雨川?

好吧,我是觉得我满对不起周雨川的,但是千蝉这样指责我,还是让我很受伤。

“既然今天我已经把话说开了,以后就不要装作很熟的朋友了。我其实一直都很讨厌你,当然你也不见得多喜欢我。”她转过身,向教室里走去,“我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为什么周雨川眼睛里只能看见你?”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千蝉会忽然说一直都很讨厌我?虽然在她和小羽之间,我最喜欢的还是小羽,但是在她和小羽之外,并没有人在我心裏比她更放在我的“朋友”的位置。

可是她却说,她从来不喜欢我,她也没有觉得我和她是朋友。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世界好像什么都不对了?为什么我这么难过这么痛苦,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我的心又被戳了一个洞。友情爱情同时崩溃,我的世界上演着灾难巨片。

平时我难过会循循善诱地开解我,或者是安安静静地陪伴我的那个人,他已经很多天不见了。

根本就是生死未卜。

我木然地转身,走回我们教室,看着周雨川依然空荡的座位。

电影里常见的桥段忽然毫不停歇地掠过我的脑海——被人挑断手筋什么的……被打到脑震荡过了好几天才发现什么的……内脏受伤了没有及时发现什么的……脑里的淤血积成了血块压迫视神经或者语言神经什么的……

太惊悚了。

我一定要亲眼去看看他。

我说过,虽然很不擅长处理突发事件,但是对有计划犯罪,我很在行的。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只要是英语课,我们的English teacher不拖堂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小羽比我早下课,经过走廊时她当然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姑姑,礼貌的打个招呼,然后就我的近况和姑姑展开一点闲话家常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于是English teacher宣布下课的声音一发出,我就拿着早已收拾好的包,冲出了教室后门。

完全在计划中,理所当然地就逃脱了。

虽然知道这样破釜沉舟地逃跑之后,迎接我的大概是非常恐怖的责骂和惩罚,但是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会得不偿失,也不得不去做。

在离“铂金都市”最近的公交车站下车,我走进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