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后二人满满的期待中,很快就到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时刻,哪怕这不是第一回了,可当再一次站在产房之外的时候,康熙还是忍不住的双脚有些发软。
原本想着多子多福的心,在这一刻都淡了许多,那再怎么掩饰都遮盖不住的焦虑,让太皇太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这女人生孩子急不来的,且有的等,玄烨稍安勿躁。”
其她嫔妃生孩子的时候,康熙能够去亲□□问几句都算是给面子的了,更多的是她生她的,自己睡自己的,第二天再听皇后报喜,看究竟生的是阿哥还是格格。
少数他有时间,也有心情去等待片刻的时候,听到的更多是嫔妃们不住的痛哭声,那时候的他没觉得怎么样,只觉得吵闹。
可现在,见产房里静悄悄的,心头又忍不住的害怕,絮絮叨叨的说道:“皇后怎么没有声音,是不是昏过去了,让人准备的参汤准备好的没有?”
这都什么跟什么,康熙又不是第一次当然阿玛了,虽然前几个孩子接连夭折,可也不至于生疏至此呀。
太皇太后所有的纳闷在瞧见康熙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还有那双眼睛里不住的流露出来的焦虑时,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不是生疏与不生疏,而是在意与不在意,心爱之人正生孩子,谁能够心大的一如既往呢。
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无形的拍在自己脸上的太皇太后无语的说道:“行了,玄烨快安心坐着吧,这才刚刚开始呢,芳华在积攒力气。
可不许进去打扰芳华,要是实在坐不住,那你就像上回一样,来回走动着吧。”
这怎么能一样呢,上一回虽然也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即将要迎来嫡子的喜悦,这次他更看重的是自己两情相悦的爱人。
康熙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反驳着,一边用手压了压自己不断抖动着的腿。
咋回事,这腿怎么就不听使唤了呢,好吧,康熙也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不站起来走动,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被吓得腿软了。
满宫的嫔妃都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呢,一边得亲眼瞧着康熙对于皇后是如何的看重,一边又得忍受这夜里不住吹来的凉风。
她们心头没有担忧,只觉得夜里的凉风吹的人发冷,但谁让康熙着急的满头大汗,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压根感觉不到冷热。
至于太皇太后,苏嫲早早的就已经给她披上披风了,皇后正在生产,这时候谁敢跳出来表示自己站着被风吹的太冷,想要一件屏风来御寒,那是生怕自己不够显眼。
于是嫔妃们,甭管往日里有没有恩怨了,这时候都下意识地站的近一些,无他,这样暖和一些。
月亮渐渐的升高,清冷的月华洒在院子里,让所有事物都盖上了一层银纱,产房里进进出出的,宫女们抬着热水出去,抬着血水出来。
康熙看的眼睛都疼了,可下一回在宫女们出来的时候,还是会仰头去看,好似如此,就可以趁着那一点小小的间隙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人,究竟是何样的状况。
康熙心急如焚,只觉得时间仿佛都变得漫长而又难熬的起来,在无尽的等待之中,却没有像上一回一样,等来孩提的啼哭声。
接生嬷嬷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眉宇间尽是慌乱,急切的问道:“皇后娘娘情况不好,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怎么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如此诅咒皇后呢,康熙一副反应不过来的姿态,下意识的便暴跳如雷的说道:“你在这里胡咧咧什么,皇后好好的,小阿哥也会好好的,谁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的?来人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若是可以接生嬷嬷当然不愿意出来说出这么一句不祥的话,她们自是努力补救过了的,但问题是补救不过来了。
作为女子的太皇太后是生产过的,她深知生产于女子而言,就是一道鬼门关,即使是贵为皇后,也没有那份特权,保证她一定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外头三藩闹得人心惶惶的,这时候必须有一个嫡子来稳住汉臣的心了,太皇太后如此想着,微微闭上眼睛,掩盖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
再睁眼时,她就是那个永远优雅从容的太皇太后了,冷声冲着康熙说道:“够了,玄烨,你是一个帝王,不是市井流氓,接生嬷嬷敢说出这样的话,那必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
玄烨冷静些,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不管之前大家对于皇后有多少嫉恨,可此刻听着太皇太后这冷静理智的近乎于明示的话语时,六宫嫔妃都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齿冷,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康熙如遭雷击,接着毫不犹豫的冲着太皇太后跪了下来,沉声说道:“救皇后,那是孙儿的妻子,只要皇后在,日后多少子孙都可得,孙儿从小到大就没求过祖母什么,就这一回。
让孙儿别失去自己的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