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青暖的身体才痊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程歌每天就像影子一样贴身跟着她,分都分不开。
他不敢离开,生怕一不小心青暖就会再次遭遇意外。
为此青暖没少笑话他:“歌哥,瞧你那个样子,草木皆兵,跟执行任务的特务似的。”
程歌白了她一眼:“谁叫我手里牵着一个傻孩子,一不注意就会被别人偷了去,我可得看好了!这不是任务,这是本能。”
青暖一听他这么说,就咯咯地笑起来。
但是这几天,青暖出院去学校上课了之后,程歌对她说的话明显就变少了。
而且程歌的状态总是不太对,上课经常走神,午休吃饭的时候也不会再兴致勃勃地谈论他的偶像了,甚至晚上放学的时候,他虽然一如既往地走在青暖身边,人却是沉默的。
青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青暖才弄明白,原来是程歌的爸爸来到了J 城。
程歌的爸爸觉得高中是学习的关键期,J城高中的水平只能算中等,孩子念书应该在更好的学校,所以想要强制性带程歌离开。
程歌尽管从小调皮捣蛋,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知道爸爸已经铁了心,他反抗也是没有用的。
青暖为此也觉得很失落,一想到有可能会和程歌分开,她就感觉整个人似乎被硬生生掏走了灵魂一样,坐不能安。
程歌找了一个周末放假的时间,叫上了青暖,说是要去学校留点儿纪念。
学校附近有一片如诗如画的白桦林。
耐寒的白桦和星星点点的小雪,在青暖的眼前铺就一幅纯白的画面。
已经进入了冬天,白桦依然生机勃勃。
程歌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戴着保暖的毛线帽,领着青暖走进林中。
青暖跟随着程歌,来到了紧邻操场最南面的第一棵白桦树下。这是个很好记也很隐秘的角落,这棵白桦树又高又挺,以前程歌总喜欢在这个地方跟青暖一起背英文、背历史年份,还在一起读程歌最爱的泰戈尔诗词。
这棵白桦树见证了程歌和青暖很多细碎的过往,程歌说:“把回忆埋在这裏最适合不过了。”
青暖问:“搞得这么神秘,你要埋的铁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程歌打开了铁盒,神情无奈,目光留恋:“指不定我老爸哪天就要拽着我转学去A城了,走之前把这本诗集埋在这裏,也算是留个纪念,做个记号了。”
他这话说得很温柔,青暖听得一阵心酸。
那是一本《泰戈尔诗选集》,就是平时程歌最喜欢读给青暖听的那本。
“你爸爸也真是的,干吗非要让你转学?在这裏好好上课,也一样能考去A城上大学不是吗?”青暖气哼哼地抱怨着,但还是拿过了小铁锹,帮忙在大树下铲土挖坑。
程歌也是一样不服气,说:“他的教育方式一向都是法西斯一样的,你还不知道吗?”
青暖自然是知道的,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程歌的时候,程歌就对她说,之所以在火车上逃跑,就是不想跟他爸爸待在一起。
把诗集重新装进铁盒里,密封埋进土里之后,好像就不知道这本诗集的后续命运了。
青暖想,也许它会一直埋在这裏,历经风霜,静默百年,都无人问津;也许多年以后,会有同学像他们一样,面临分别,想在这棵树下埋些什么回忆,就能够发现铁盒中的玄机;再也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她能够和程歌再次聚在一起,来到这棵树下,挖出这一盒青春年少的回忆……有太多的也许存在,青暖想不到尽头。
把铁盒埋好之后,程歌和青暖又百无聊赖地在操场上溜达。
“暖暖,我回到A城以后,会在那里继续上高中,过两年还会继续在那里上大学,我们在A城大学见,好不好?”程歌问。
青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一定会努力考去A城大学的,歌哥,你要等我!”